「不可能！」數秒後，倫琴立刻反駁道：「這是被整個世界唾棄的大罪！就連四常也無法承受後果！他們難道想關閉我們手中的專利嗎？」
阿基米德的聲音帶著無比的蠱惑：「曾經或許不可能。但現在呢？」
「華國地府重歸世界政壇中心，有多少國家心懷不滿？憑什麼他們重歸就能逐漸掌握話語權？多少國家覬覦著這個位置？他們更需要證明自己的地位。」
「有什麼能比新能源更讓世界重視？更能讓他們重歸巔峰？三代閻王難道願意屈居於一二代閻王之下？」
倫琴目光微微閃爍，並沒有接這句話。
他彎腰撿起了雪茄，摁滅在煙灰缸里，這才坐到沙發上笑道：「但您這並不能說明，華國地府的發布會是虛假的。畢竟……最後的新能源機組，大家都看到了。」
「你確實看到了嗎？」阿基米德站了起來，緩緩踱步到倫琴的實木沙發後，輕輕摁住他的肩：「我怎麼記得，現場玄甲軍封鎖。誰都無法看到呢？」
「你真的看到了嗎？」他俯下身，在倫琴身旁垂首。雪白的頭髮瀑布一樣垂下：「你真的觸摸到了嗎？」
「你真的肯定了嗎？」
倫琴嘆了口氣：「前輩，學術界之所以獨立，就是無意參加各大國家的政務。無論是四常或者其他冥國。」
「不不不……倫琴先生。我沒有讓你們參與國務的想法。我只是秉承求知路上最基礎的態度——實事求是。」
倫琴抬起頭，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您真的……還是學者嗎？」
阿基米德微笑：「從未改變。」
「如果最後的機組有問題，那麼，就可以解釋的通華國地府這次發布會所有的邏輯。不是嗎？」
倫琴沉默。
許久，他才說道：「但您只是猜想而已。這是假想。而不是定理。」
「機組雖然隔得遠，但是我們還能看得清。確確實實是能源發出的光。而不是陰氣推動。這兩種東西有質的差別。沒有人……哪怕死神也做不到，讓陰氣發出的光芒和能源一樣。這違反了世界規則。」
阿基米德嘆了口氣：「倫琴，你作為近百年科學界的領軍人士。你難道沒有關注過外界嗎？」
「是，死神做不到，但是死神之上呢？閻羅印呢？」
「這個世界上，可有很多東西……是華國獨有啊，朋友……」
再次沉默。
足足過了三分鐘，倫琴才有些猶豫地開口道：「您的意思是？」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要相信，這次只是善意的提醒而已。」阿基米德整了整臉色，肅容道：「我也希望新能源出現，但是絕不允許虛假的新能源！或者以新能源為標題謀取政治訴求！」
「這是學術界之恥！必將被整個世界拋棄！」
「但是，假的東西終究逃不過時光。聯合地府科學技術研究會一直是我們主持。我們會一如既往，甚至更加嚴厲地監督華國地府進行後續的報告。」
「只要是假的，這些報告的內容絕對會非常、非常的虛。而且，太多的東西會浮現出來！」
第三次沉默。
數秒後，倫琴說道：「您應該知道。我們成立了各個區域的協會。」
阿基米德微笑道：「我知道，你屬於『智慧天平』協會，也是最大的幾個協會之一，並且，你以諾貝爾物理學第一位金獎得主的身份，成為當之無愧的主席。」
倫琴點頭道：「我……會讓我的協會注意。」
「並且，深度研討華國地府的報告後文。期待您的監督。」
「但是，我只能代表我的態度。畢竟，您說的也有道理。」
阿基米德笑了笑，化為陰風消失。
倫琴重新點燃了一根雪茄，許久之後，大門才輕輕打開。幾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來做什麼？」
「他雖然是世界數學物理甚至天文的奠基人，但是，他現在已經不屬於我們圈子了，雖然我們還給他保留著啟蒙者的位置。」
倫琴靜靜地抽著雪茄，忽然開口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密切關注華國地府每個季度，關於祝融計畫和新能源的學術報告。」
進來的幾位學者面面相覷。但是並沒有問為什麼，只是聳了聳肩道：「好吧，如果你希望這樣……實際上我也正是過來和你說這件事。」
「不知道為什麼，就在剛才，我們收到了『真理聖堂』『全能大廳』的通知。他們希望我們同步關注華國地府後續新能源報告……」
倫琴微微愣了愣。隨後苦笑了一聲，輕嘆了一口氣，看向窗外。
碧波粼粼，晴空無雲。
「說是超脫，但是……誰又能真的脫離呢？」許久，他才輕嘆一聲，收回了目光。
……
「各大財團有沒有注資的情報？」
「沒有。」
「各位學者呢？有沒有申請協助研究的？」
「這個……也沒有……」
閻王辦公室，秦夜飛快批閱著文件，王成浩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現在距離天啟大辯論已經過去了二十天，整個華國都動起來了。首先，是趙雲利用自己的陰氣，全國廣播尋求能源方面，物理學，化學，數學方面的高端人才。緊接著，是長達十幾天，日以繼夜的海選。與此同時，後勤部收攏全國物資。
特別是高達七千八百四十二種，每種十公斤的礦物，已經從全國各地運輸到承薪。
誰都知道新地府要做大事，然而新地府一直沒有披露。只有這些內部人員知道，整個地府已經快忙瘋了。
別說下面的基層陰差，就連秦夜這個閻王，每天埋在文件堆里根本起不來。就連和王成浩的對話，都無法休閑片刻。
聽到對方的回答，秦夜抬了抬眉，停下了筆。數秒後繼續批複文件，平靜問道：「三大科研工作室呢？有沒有進一步催促？」
「沒有……」
秦夜終於舒了口氣，停下了筆，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用有些發紅的眼睛看向王成浩：「那麼，阿撥斯財團的黃金船，總到了吧？」
「到了。」王成浩也鬆了口氣：「十天前，停在結界之外。現在正停靠蓬丘港。你要看？」
秦夜搖了搖頭，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只聽到骨骼卡卡卡響做一片，他舒服地呻吟了一聲：「我考你一個問題？」
王成浩眨巴眨巴大眼睛：「茴字的四種寫法？」
……我寫尼瑪！
秦夜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覺得，我們發布會如此成功，甚至拿出了新能源的機組，為什麼……氣氛彷彿冷下來了？」
這個冷，說的是全世界對新能源……不，對華國地府新能源的態度，彷彿忽然進入了秋季。
上一秒還熾熱如火。
王成浩整了整臉色，沉吟片刻道：「他們不信任我們。」
「說得好。」秦夜轉過身，從窗外俯瞰承薪。北陰閣是承薪最高的建築，從這裡看過去，經過數年建設的承薪一片欣欣向榮，各種古式建築接踵摩肩。
「那……為什麼不信任呢？」
「因為，有人從中作梗。」不等王成浩回答，大門就被推開，滿臉疲憊的魯班和鄧瑞峰聯袂走了進來。秦夜點了點下巴，兩人也不推脫，坐到了椅子上。
魯班的目光有些發紅，鬼火都黯淡了不少。崛起研究組，每一個人他們都必須親自過目。親自審核對方的專業水準。這些陰靈只要表達了意向，就會從各地被趙鬼王的術法挪移到承薪。這一段時間，他們五位組長副組長可謂宵衣旰食。
鄧瑞峰脫力一般坐在沙發上，將一疊資料遞給王成浩：「麻煩了。」
王成浩轉交秦夜，他立刻看了起來。
這是崛起小組的所有人員構成表格！
原本計畫的一個月，居然只用二十多天就完成了。不得不說，說拚命，華國的初代科學家們，還真沒有怕過誰！
既然一窮二白，那就無所畏懼！
鄧瑞峰端起王成浩遞過來的茶杯，狠狠灌了一口。陰司目前最昂貴的陰雪冬烏雲蓋，現在在他嘴裡完全沒有別的味道。一杯茶下肚，這才回魂一樣舒了口氣。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一共一千二百位陰靈。」
「決策層就我們五位陰差。下面是各項目主管，一共十二名。再下方是分支小組，一共九十七名。緊接著是各任務隊，比如計算隊，實驗隊，提純隊等等，一共八百多號陰靈。剩下的，是後勤人員。」
「後勤你們不用擔心。」秦夜一目十行地看著，淡淡道：「這一塊，本王親自負責。」
「你們要什麼，一小時之內必定送到。」
既然要拚命，那就拿出拚命的勢頭來！
別和本王說需要的東西還要幾天才能拿到。拿到了，也別推脫什麼做不出來。
這個任務，他完全不介意殺雞儆猴。
「那就好。」魯班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