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隔間里，秦夜氣的直抽抽。
他明白，這是第二任在考驗自己，他之前估計錯了，這件事對方動用了命運，卻並非完全靠命運主宰。
和中元節命運操縱一切不同，這次，它的作用更像是推波助瀾。明知道這一切無法避免，只是讓這一切發生得更快，一種催化劑一樣的身份。
但是命運這口吻……
大不敬！！
它將前因後果全部捋直了，卻讓秦夜絲毫沒有感謝之心，不得不說……這得多不會做人才會達到這種結果啊……
「意思就是說，本官做過的，他才會書寫？本官沒做過的，它一字不提？」
沉吟了一下，他開始思考起俄羅斯方面的做法來。
不得不說，命運書寫的東西，有些他都沒想到。
比如俄羅斯的態度。
是啊……俄羅斯地府怎麼會想到，華國會看上俄羅斯的死神劇本？
都不在一個檔次嘛。
確實是思維的盲區，那麼……我可以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腦海中思緒繁多，目前還沒找到清晰的做法。不過，已經有頭緒了。他正了正衣服，走出隔間。
王成浩和織田信忠已經吃起來了，呵呵……一群口嫌體直的小浪、貨，嘴上說著不要，筷子還是動的很快嘛……
秦夜坐下來吃了一口，別說，不加調料的烤肉蘸芝麻醬別有一番風味，再加上大醬湯……雖說悶了點，但比他想像中的好吃不少。
吃完飯，他並沒有走，而是坐在位置上，看著汝矣島。
汝矣島福音教堂的位置非常清晰，作為全球最大的基督教堂之一，並不小。而在秦夜的感知中，汝矣島上，現在至少有數百名腦蟎攜帶者。
五位蟲使左右……他心中暗暗算了算。對方的陰氣或許可以瞞過普通判官，但絕對瞞不過一個閻王序列繼任者的眼睛。這些腦蟎攜帶者稀稀拉拉地分布在汝矣島上，以福音教堂為中心散布開，看起來並不怎麼警惕。
對方應該也清楚，十二點後，才是秦夜一行人行動的真正時間。
……
夜，十點。
汝矣島仍然燈火通明，霓虹衝天，但在這片鬧市中，有一個地方格外的安靜，那就是福音教堂。
教堂早已關上了門，五彩玻璃後透出若隱若現的燈光，讓這裡看起來更加神聖。偌大的拱形走廊中，只有蠟燭在散發著幽幽的光芒，讓這裡顯得神聖而肅穆。
安德烈是這裡的神父，確切地說，他在這裡工作已經十幾年了。當初從英國前往韓國傳教，一呆就是十年。他早已把福音教堂當做了自己的家，除了那些不能進入的區域，他對這座教堂有多少人，誰值守，都一清二楚。
夾著聖經走在高大的拱形走廊中，兩側都是精細的雕塑和大片的油畫。牆面拱頂打磨得光滑無比，甚至能倒影出他模糊的身影。只不過，深夜走在這空曠的走廊中……或許是年紀大了，他每每覺得，那些雕塑都在看著自己。
今夜和以往的夜晚別無二致，他收拾完禮拜堂之後再次走入走廊，神父的休息室還在裡面。
然而，就在他剛走進走廊，走了不到十步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走廊很長，大概有二十米。他轉過頭，愕然看向身後。
什麼都沒有。
「錯覺？」安德烈愕然搖了搖頭，就在剛才，他聽到了腳步聲。
噠、噠……彷彿就在身後。
他走，他也走，他停，他也停。
繼續往前走，但是剛走三步，他猛地抬起頭，渾身都抖了抖，瞳孔難以置信地收縮。
有人……真的有人！
就在剛才，他聽得一清二楚！自己走過去的時候，明明已經落腳了，卻分明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噠」聲。
那是腳步落在光潔的地面上的聲音。
哪怕是神父，這一刻脊背汗毛也根根豎起，關門後的教堂，只有外圍值守人員，還有各自房間里的修士，誰……會在這裡等著自己？
他皮膚上一層層雞皮都炸了起來，看向地面，卻發現……自己的影子之後，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正貼著自己站立！
不超過一分米！
「天主庇佑……」他死死握緊了手中十字架，小心翼翼地再次抬起了腳步，走廊不長，二十多米，走過去就是懺悔室，他不相信在主的目光下，還有惡魔敢顯形！
深呼吸一口，蒼老的臉上肌肉都在顫抖，下一秒，他猛然往前沖了起來，嘶啞地喊道：「來人……來人啊！！」
「來人……救命！！」
但是，詭異的，卻沒有一個人回應他。
只有身後隨著他奔跑的聲音，緊接而來的腳步，噠噠噠！絲毫不停，和他的腳步一個速度，彷彿……彷彿自己正背著什麼東西那樣！
他凄厲的聲音回蕩在教堂，飛快衝出十多米，眼看走廊盡頭就在面前。然而也在同時，當……的一聲，什麼東西跌落者飛到了前方。
那是十字架。
非常熟悉的，銀質十字架。
之所以熟悉，是因為他每天都在摩挲，上面已經有了一點點黑色。
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怎麼會落到面前？安德烈如同木偶，手卡卡卡抬起，摸向脖子，這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脖子還在不在。
就在摸上的一瞬間，他雙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他脖子上，有一隻手。
不屬於他的手。
真的……有人……
這是他昏過去之前最後的想法。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悠悠出了一口氣，醒了過來。然而剛醒來，就立刻發出一聲尖叫。
他的面前，不知何時已經站立了一位全身籠罩黑氣，穿著華國服裝的男子。眼眶中兩點鬼火縹緲不定。他喉嚨里發出咕嚕一聲，瘋了一樣從衣袖裡又拿出一個十字架，死死對著對方：「天、天主保佑……」
你弄錯種類了……秦夜本想淡淡地開口，淡淡地裝逼，淡淡地得到消息。然而，他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自己特么不會這麼流利的英文啊！
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安德烈抖得如同中風，秦夜也不想驚嚇這樣老的一個神父，清了清嗓子：「Excuse me……」
「啊啊啊——！！！」話音未落，安德烈神父頓時尖叫起來。
……秦夜滿心卧槽說不出口。
我特么都EXUSEME了！你還叫個毛啊！見過這麼有禮貌的惡魔嗎！
什麼時候語言居然成了問題！
怎麼辦？
帶走？
不妥，入夜之後，外圍的蟲使基本全都出來了，這個教堂除了幾個活人，其他全都是厲鬼附體。他好不容易找了一條厲鬼少的路，趁著對方的空隙才進來。帶出去馬上會被發現。
現在，恐怕魯緬采夫和他都沒有做好會面的準備。不過這並不妨礙對方從他身上看出一些他不想讓對方知道的信息。
長嘆了一口氣，在安德烈神父瞠目結舌的目光中，秦夜……拿出了手機。
嗯……三星……
麻溜地操作，熟練地簡直不像厲鬼，打開翻譯器，輸入要說的話，按下翻譯，然後，在安德烈「我今晚是不是打開錯了方式」的目光中，放到對方面前晃了晃。
沒反應。
再晃。
仍然沒反應。
秦夜很理解，什麼時候面前出現了個厲鬼，然後用手機和你交流，你也是這樣……
「HI？」秦夜憋得不行，就是那種……去了外國旅遊，要買東西手舞足蹈的憋悶，勉強笑了笑道。
「HI……OH，HI！HI……」安德烈胸口急劇的起伏終於平息了下來，他覺得今晚簡直玄幻到魔幻，自己竟然有一天真的看到了惡魔，而且還能交流，最重要的還是用的手機，還特么是三星的！
這波騷操作簡直毀一個老年神父的三觀！
「地獄也和時代接軌了嗎……」他終於憋不住用英語說了一句，看了一下手機，上面赫然寫著：「繆柯夫在哪裡？」
還很貼心地用了問號呢……
嗯……很有禮貌……
安德烈差點把聖經都摔倒地上，有尼瑪的禮貌啊！今晚到底是什麼鬼啊！！
深吸一口氣，恐懼感已經沒了，徹底沒了，沒人能在手機鬼面前還恐懼，他想了想道：「He went to Busan this m。」
秦夜：……
然後指了指手機。
老頭你逗我是不是？
這麼大一個手機在你面前你不會用？彪特么的鳥語？
於是，今夜的探訪喜聞樂見地成為了英文六級考核。
教堂里一片沉默，迷之尷尬那種。
安德烈拿過了手機來，看了半天，輕咳一聲，哇啦哇啦對秦夜又說了一通，手腳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