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事就是來這裡。」周先龍神色平靜，微微頷首，帶著他朝政府大廳深處走去：「這是我的意思。小秦怎麼樣？」
「沒有問題。領導……」
周先龍猛然抬起頭，微微搖頭。莫長浩立刻沉默不言。兩人一路走著，駕輕就熟，路上的人視若無睹，一直走到政府辦公大樓一樓的安全通道，這才走了進去。
這裡已經是一樓，然而……下方還有樓梯！
誰也沒有驚訝，順著樓梯往下走。大約走了五分鐘，終於看到了……一扇鐵門。
「DS008……這還是當初您定的編號。」莫長浩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自覺地拿出一張開，在門鎖位置刷了一下。
詭異的，明明看起來是不知道多少年代的鐵門了，偏偏響起了一個電子女聲：「檢測到高級許可權，請核對瞳孔。」
刷……話音未落，鐵門上突兀升起一個小孔，裡面竟然是最先進的瞳孔核對儀器。
「核對通過。」隨著莫長浩對上了眼睛，鐵門咔擦一聲打開。而裡面，赫然是一條極具高科技味道的通道！
武陽市特別調查處本部！
「領導，有什麼事不能在上面說？」莫長浩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而且為什麼非要秦先生做這個檢查？完全沒有必要！他有影子，而且不可能騙過我的眼睛，他確實是判官！」
「你見過晉級這麼快的修鍊者嗎？」周先龍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通道不長，前方已經出現了一個大廳，無數電腦監控著武陽市的每一個角落，穿著迷彩和白大褂的調查員穿梭期間，一片靜謐。
莫長浩搖了搖頭，但立刻肅容道：「只要是人類，我根本不在乎他的秘密！領導，現在華國到了什麼局勢！東山省那隻厲鬼恐怕千年都不止，何等猖狂！根本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我同意。」周先龍走近了大廳，頓時，所有人都起身敬禮。他微微點了點頭，徑直帶著莫長浩走近了另外一個房間。
房間不小，大約一百平左右，呈球形。但是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四面牆壁上，無數蜂巢一樣的空格。
沙……身後的大門無聲關閉，周先龍這才轉過身，直視莫長浩的眼睛：「但首先，他得是個人。」
「調871號資料。」說完，他轉過身去說了一句話，頓時，「蜂巢」中響起了輕微的機械聲，數秒後，一個機械女音響起：「檢測到特別許可權，音源：副處長周先龍同志。現在為您調閱，請稍等。」
安靜的等待。
莫長浩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昨天晚上，接到對方的通知，讓他來主持武陽市判官晉陞檢測。他從沒聽說過有這種東西！任何判官晉陞，都是前往燕京述職，然後進入黨校學習，數月後召開新聞發布會，一年後下達任命。
他知道秦夜。
發表了陰靈進化論的第一修大導師，他當時還以為，這是上級對對方的特別關注。因為對方年紀小，所以放他在武陽多歷練一下。周先龍的電話是因為對方是秦夜的校領導，導師晉陞判官絕非小事，現在的情況每一分力量都無比珍貴，尤其是判官一級。然而……真正到了武陽，看到那些儀器的一瞬間，他立刻知道有問題！
他認識那些儀器。
SRC最新發明的全方位檢測器，目的……是為了對付一些極其難纏的寄生靈，共陰靈。這些靈體寄宿人體幾乎不可能被發現。用這種儀器掃描判官……
這不是看重。
這是懷疑！
而且懷疑極重！
有自己在場，除非對方是府君，否則根本不可能作假。他確認秦夜是人類，他也以為，這件事到此結束。然而……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後文！
871號資料……他心中飛快回憶著這是哪一份資料，特別調查處的習慣，數字是由低到高——這代表出現的時間，以8開頭……是最近的資料？
而且是最近三個月內？
他記得三個月前的資料，還是86開頭。
就在他思緒翻湧的時候，蜂巢的一格輕輕一響，一個IPAD一樣的小屏幕推了出來，閃耀了兩下，一段視頻緩緩出現。
那是一個挖掘現場。這個現場防護措施做得非常好，挖掘坑中，一件件文物被發掘了出來。
莫長浩對文物不熟悉，只是憑感覺，這些文物距今已經有幾百年了。樣式非常古老。他越來越搞不懂周先龍讓他看這個的意思了，對方絕不是沒事搞古玩鑒賞會的人。
難道下面……挖出了棺材？陰器？
可惜，他失望了。
這就是最普通的文物挖掘現場，最大的器物莫過於一塊石碑。五分鐘後，視頻走到了盡頭，開始展現一件件古物。他終於疑惑道：「您這是？」
就在此刻，周先龍摁了暫停。
正好，此刻展示到了那塊石碑上。
採用的是正面拍攝，石碑很古老了，布滿黑色腐朽的痕迹，大約有四五米。上面有一幅古老的浮雕，彷彿是一個人，下面還有兩排文字。一長一短。
隨著畫面越來越推進，石碑越來越清晰，莫長浩清楚地看到了那兩行字，情不自禁的讀了出來：「秦廣王，包天子，轉輪王……這是十殿閻羅的名字……」
他的目光繼續往上看，他記得很清楚，文字是兩排，下方很長，上方很短，如果沒錯，就是閻羅王了。
然而……就在他看了第一眼，猛然直起了身子，死死盯著屏幕，哪怕執掌一省的判官，此刻都沒有忍住驚濤拍岸的震撼。
「這、這是……」他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嘴唇都有些微微發抖：「巧合吧？這是巧合吧……」
第一排文字，只有五個字。
閻羅王：秦夜！
他彷彿在自言自語：「他才十九歲。名字的巧合不說明什麼……」
「巧合嗎？」周先龍沉默地點了點頭，隨後再次點開了一個文檔：「那麼……這……也是巧合吧……」
文檔中，是秦夜的正面照。
濃眉大眼，皮膚白皙，帶著微笑，帥氣加青春。
然後……周先龍不知道點開了什麼軟體，拖動照片，並且調整石碑，讓畫面定格到了浮雕上。
這一瞬間，莫長浩心中五味雜陳。
石碑上的人臉，鍾馗帽，判官服，但是模樣……和剛才秦夜的正面照……幾乎一模一樣！
咚咚咚……劇烈的心跳響徹耳際，哪怕莫長浩這一生已經經歷諸多風雨，這一刻仍然感覺如同身處夢中。
在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周先龍拖著照片來到了石碑人臉上，鬆開滑鼠。頓時，屏幕四周出現一道道標尺，數據飛快跳動。
一片死寂。
十秒後，叮的一聲，一個機械女聲響起：「人臉掃描完畢。結果如下。」
「眉間距2.2厘米。鼻翼寬4.57厘米。人中長2.87厘米……所有五官水平位置完全相同。經正面照核對，相似度100%，為同一人。」
死寂。
死一樣的寂靜。
莫長浩閉上了眼睛，滿腦子都是劇烈的心跳，嘴巴都有些發乾。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足足三分鐘後，他才有些嘶啞地說道。
「一個月前。」周先龍雙手交叉，頂在眉心上：「知道我們怎麼發現的嗎？」
莫長浩搖了搖頭，現在他整個人都是蒙的。
太多的問題縈繞腦海了。閻羅王……歷史上誰聽過他的名字？
秦廣王，都市王，輪迴王等等，都能從陽間找到蛛絲馬跡，但是，閻羅王沒有。
真神無名。
然而……現在卻被清清楚楚刻出來了！誰做的？
那個十九歲少年……是閻羅王？
不……退一萬步說，如果對方真的是閻羅王，他為什麼要在陽間？這塊石碑怎麼出現的？閻羅王在陽間，說明對方本身需要。怎麼會允許這塊石碑一樣的東西現世？
一個個疑團，就像煮沸的水一樣，咕嘟咕嘟冒了出來。
周先龍靠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敲著桌子：「因為……一個月內，全國出土了三百六十四件和『閻羅王秦』一模一樣的石碑。」
「你懂嗎……就像它本身就屬於這片古迹一樣。就等著我們挖出來。但是，這可能嗎？」
「閻羅王……如果真是某人，那麼曾經的石碑，廟宇，這些必定有所記錄。然而沒有，就在這一個月，突兀出現，彷彿……有什麼東西……證明了他，要逼迫我們承認它一樣！」
莫長浩已經完全鄭重了起來，沉聲道：「您的意思是……憑空出現了一個神？」
頓了頓，他肅容道：「您確定……這不是厲鬼所為？」
周先龍搖了搖頭：「不，不可能。」
「我說的這三百六十四起文物，並不只是新出土的文物。一個月內也不可能出土這麼多。」他深深看著莫長浩，幽幽說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