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呼吸道傳染病常通風,戴口罩 流腦:旅途中的不速之客

人群的大規模活動和傳染病的傳播流行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十字軍東征時,返鄉的士兵把鼠疫從中東地區帶回了歐洲,導致歐洲人口幾乎減少了一半。而接下來我們要介紹的這個病原體,通過宗教活動迅速傳遍了世界,並且造成了著名的非洲「腦膜炎地帶」。

2000年4月9日,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以下簡稱「美國疾控中心」)突然收到一則通知:歐洲一些國家的公共衛生機構觀察到大量腦膜炎病例(據報道,沙烏地阿拉伯有199例)。這些患者都是當年的麥加朝覲者,或者是和他們有過密切接觸的人。

到2000年4月20日,紐約市衛生部門也報告了3例腦膜炎病例,他們都和朝覲者有過接觸。

第一位是返回的朝覲者。他接種過腦膜炎球菌四價多糖疫苗,該疫苗通常對腦膜炎奈瑟菌的血清群A具有免疫力。

第二位是回國朝覲者的家庭成員,該患者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疾病的癥狀。

第三位患者既沒有參加朝覲,其家庭成員和其他近親也沒有去麥加旅行過,但在疾病發作前5天,該患者可能與返回的朝覲者或其家人發生過接觸。

其實,早在1987年,血清群A引起的與朝覲有關的腦膜炎球菌疾病就暴發過。此後,沙烏地阿拉伯要求所有朝覲者接種腦膜炎球菌疫苗免疫。

但是,疫苗的配方因國家和地區而異。美國朝覲者接種的都是覆蓋血清A、C、Y、W-135的四價多糖疫苗。其中,腦膜炎球菌血清群A和C的多糖疫苗,臨床效率為85%~100%,可以說保護效率很高;接種W-135多糖疫苗,也可誘導機體產生具有殺菌作用的抗體。

既然保護如此全面有力,為什麼還會有人感染腦膜炎呢?

流腦的前世今生

假如要走出國門旅行,除了操心機票、旅程、名勝、打折商品店,是不是也該關注一下可能存在的疾病,提前「打好預防針」呢?

「腦膜炎地帶」

1987年,成千上萬人聚集在沙烏地阿拉伯,參加一年一度的朝覲。

這原本是個全體穆斯林普天同慶的節日,但在那一年,卻變成一場健康災難。朝覲後僅數天,超過2000個腦膜炎病例在沙烏地阿拉伯及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出現。

朝覲是伊斯蘭教的宗教活動,是全球各地的穆斯林前往聖地——沙烏地阿拉伯麥加的朝聖之旅。麥加是穆斯林最神聖的城市,朝聖是穆斯林最神聖的宗教義務。只要身體許可、經濟許可,所有成年穆斯林一生至少應該朝聖一次。伊斯蘭教曆的每年第12個月,來自世界各地數以百萬計的穆斯林都會聚集在麥加,參加朝覲。

然而1987年的這次朝聖,卻混入了一個不速之客——腦膜炎奈瑟菌。這種病菌隨著朝聖返鄉的穆斯林迅速傳遍了世界,並且造成了著名的非洲「腦膜炎地帶」。在非洲、亞洲部分地區,以及南美洲和蘇聯等地區,多次引發腦膜炎大規模流行。

非洲「腦膜炎地帶」是撒哈拉以南非洲的一個地區,那裡以腦膜炎發病率高著稱。該地區從西到東包括甘比亞、塞內加爾、幾內亞比索、幾內亞、馬里、布吉納法索、迦納、尼日、奈及利亞、喀麥隆、查德、中非共和國、蘇丹、南蘇丹、烏干達、肯亞、衣索比亞、厄利垂亞,幾乎覆蓋了整個中非。

我國每年也會有大量穆斯林前往沙烏地阿拉伯,參加朝覲。國家會對其做出全方位的防控指導,包括要求出境前做好體檢和預防接種,加強對傳染病防控知識的培訓;朝覲期間,加強病例監測和信息報告;回國入境時做好醫學觀察和隨訪等,以保障朝覲人員的身體健康。

發現腦膜炎病因

腦膜炎並不是一種新出現的疾病,許多古代文獻都描述過腦膜炎的癥狀。不過有據可查的第一次病菌性腦膜炎暴發,是1805年在瑞士日內瓦。當時的歐洲,流行「瘴氣理論」,認為所有的疾病都源自空氣不良。在微生物學發展之前,人們完全不知道是什麼造成了這些疾病,更沒有意識到這些疾病還具有傳染性。

第一個使用「腦膜炎」這個詞的人,是約翰·阿伯克龍比(John Aberbie)。1828年,他出版了一部神經病理學教科書,講述了自己對腦膜炎的認識。他在書中第一次用到了「腦膜炎」這個詞。此後,這個名字被大家接受,成了這類疾病通用的官方名稱。

直到1882年,人們才從受感染患者的腦脊液中分離出引發這種疾病的病原體。1887年,荷蘭生物學家安東·法伊克瑟爾鮑姆(Anton Vaykselbaum)首次將細菌感染視作腦膜炎的病因。1890年,人們首次發現該生物體可攜帶於健康個體的鼻咽中。

19世紀末,人們已經知道了幾種細菌可以導致腦膜炎。但是,腦膜炎非常特殊:只有在患者死後才能被診斷識別。這不叫診斷,這叫驗屍。醫生能不能在患者還活著的情況下做出正確的診斷呢?

海因里希·昆克(Heinrich Quincke)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他使用空心針進行腰椎穿刺,獲取腦脊液進行診斷。腦膜炎終於可以在早期被確診了。

從血清療法到疫苗

診斷方面雖然取得了長足進步,但治療方面卻相對滯後。

19世紀的歐洲,醫生們有兩大「醫術」,一是催吐,二是放血。按照當時的理解,人的所有疾病,都是體液造成的,不是體液過多,就是體液被污染了,只要放血和嘔吐以減少體內的液體量,就能減輕炎症的壓力。所以在1805年日內瓦腦膜炎大流行的時候,醫生們就是用這樣的「療法」治療疾病的。

直到100多年後的1909年,學界鑒定了腦膜炎球菌在免疫學上不同的血清型。這為病理學家西蒙·弗萊克斯納(Simon Flexner)於1913年建立免疫血清療法奠定了基礎。

在20世紀初廣泛流行腦膜炎球菌性腦膜炎期間,許多科學家都在尋找預防腦膜炎的方法。德國的格奧爾格·約克曼(Ge Jon)和紐約的弗萊克斯納都研製出了免疫血清 。給動物注射能引發腦膜炎的細菌,可使動物獲得特異性抗體。這種抗體可以預防腦膜炎,還具有治療作用。而將馬匹體內產生的抗體血清直接注射到腦膜炎患者的腦脊液中,成為當時治療腦膜炎球菌性腦膜炎的主要方法,而且是首個有效的治療方法。在後來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抗體血清挽救了許多生命。

但是,免疫血清療法仍然有不足之處。主要問題還是獲取不易,成本太高,而且需要在動物體內培養並直接提取,因而無法控制毒性。

1935年,磺胺類藥物取代了免疫血清,成為治療腦膜炎球菌性腦膜炎的首選治療方法。這種藥物比抗血清更便宜,風險也更低。

到1941年,在亞歷山大·弗萊明(Alexander Fleming)發現青黴素後,免疫血清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徹底退出了治療腦膜炎藥物的行列。青黴素成了第一種常用的治療腦膜炎抗生素,這標誌著抗生素時代的開始。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軍隊中暴發過幾次腦膜炎球菌性腦膜炎。青黴素在其治療中立下大功。軍方報告過一次腦膜炎的暴發案例:在用青黴素治療後,感染的71名士兵中只有一人死亡。

正當人們以為「神葯」在手,開始輕視腦膜炎的時候,病菌的耐葯問題開始日益加重。20世紀60年代,磺胺類藥物開始對腦膜炎球菌性腦膜炎變得無效。現在,對於醫療保健專業的很多人而言,抗微生物藥物的耐藥性 已成為首要議題。治療的有效性還能維持多久,已成為人類必須面對的問題。

那麼,疫苗的情況又是怎樣的呢?

1907年,有學者嘗試使用腦膜炎球菌滅活全菌體疫苗和外毒素疫苗,最終因不良反應大、免疫效果差而被迫放棄。

20世紀60年代,戈奇利希(Gotschlich)等人在腦膜炎奈瑟菌的培養液中提取了大分子莢膜多糖抗原,成功研製出MPV-AC(其中MPV代表多糖疫苗,AC代表血清型)。

腦膜炎球菌可根據不同的莢膜多糖主要細分為8個血清群。這8個血清群分別是A、B、C、X、Y、Z、W-135和L。所以「MPV-AC」就是指這種疫苗對血清群A型和血清群C型腦膜炎有免疫力。隨後,戈奇利希再接再厲,陸續研製出以莢膜多糖為基礎的MPV-A、MPV-C和MPV-ACYW。

為了提高莢膜多糖抗原在1歲以下嬰幼兒中的免疫效果,20世紀90年代,美國奇龍(Chiron)公司和惠氏(Wyeth)公司利用白喉毒素的無毒突變體(CRM197),百特國際(Baxter)以破傷風類毒素為蛋白載體,成功研製出了MPCV-AC(MPCV代表多糖結合疫苗,也就是說多糖和其他蛋白載體結合,從而增強疫苗的保護效果)。

2005年,MPC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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