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與天對弈 第979章 一眼爆頭

天魔羅激起的血浪退去的同時,長久以來,一直覆蓋在野狐島頭頂的雲層也消失不見。炙熱的日光沒有遮擋地包裹住了野狐島,只片刻間這片沙海便被炙烤出一股焦糊味,這是一股腐爛魚蝦被烤焦的味,以及妖血經過日光照射後自燃時散發出惡臭氣息。

這毒辣的日光彷彿對天魔羅的氣息充滿了滔天的恨意,無比急切地想要將那天魔羅們殘留在島上的氣息抹去。

腐屍焦糊氣息與惡臭氣息混雜著,經過陣陣熱風的吹拂,只片刻間便已經傳遍整個野狐島。

那沙海中一尊尊佛像旁的僧人們,儘管遭受著烈日炙烤與惡臭氣息的雙重侵襲,卻依舊是不停地口誦經文,維持著佛像上生出的那道光柱,不敢有絲毫懈怠。

「噠!……」

一滴粘稠赤紅的血液,滴落在野狐島沙海中的一尊佛像上。

血液與佛像接觸的那一瞬,立刻發出「呲呲」聲響,並冒出一道道藍煙。

不過因為這滴血液實在是太小,佛像四周的僧人並未發現。

而且這滴妖血儘管被烈日炙烤著,但卻並沒有立刻湮滅,血滴在小到只有米粒大小時,它的周身更是亮起了一層金色光暈,這重光暈幫它將日光全部阻隔在外。

最終這滴被金色光暈包裹著的血滴,「頑強」地從佛頭上滾落至眉心、至鼻尖、至下巴,最後「啪嗒」一聲掉落到那白色沙粒之中。

徹底逃出日光「追殺」的血滴,一邊從那厚厚的沙粒之中,一邊與同樣滲透下來的血滴融合。

在壯大之後,它們開始飛速向著更深的地下滲透。

一直滲透到百餘丈的位置時,它們開始朝同一個方向匯聚,形成了一條筆直通往地底的「血脈」。

相比於整個野狐島的面積,這條「血脈」可能比人體的血管還要細。

這條細小的「血脈」繼續飛速朝地底深處滲透,在又向下滲透了百餘丈時,它們與一條更加粗壯的血脈連接了起來。

而在它的旁邊,還有很多這種細小的血脈與那粗壯的主脈相連。

由下往上看去,就像是一棵由無數「血脈」組成枝丫,並且連接著野狐島的血樹。

從那條「主脈」繼續往下千丈,是一條寬廣如原野般的血河,六頭身形巨大的妖物正圍成一圈匍匐在血河之中。

這六頭妖物中先前襲擊過野狐島的「九頭蛇」跟「沙鯨」赫然在列。

而每一頭妖物的頭頂,都站著一道包裹在血絲之中的身影。

能操控這些妖物的,不是那天魔羅還會是誰?

「七夜,他真的會來嗎?」

立在牛頭妖上的那道身影忽然開口了。

這是長州天魔羅空桑,操控這條地底血河的正是他。

「在我看來,你之前不應該打草驚蛇,殺了那些僧人。」

立在九頭蛇蛇首上那道身影跟著開口道,它似乎對七夜的計畫很不滿。

這名天魔羅一頭白髮,身形枯瘦而蒼白,好似一具乾屍,正是玄洲天魔羅白髮。

「殺了三名代天執子者,你我才能騰出手來伏擊那李雲生,否則讓他解開了天道殘局得到天道饋贈,我們沒有任何勝算。」

沒等七夜開口,一旁立在虎頭妖頭頂的流洲天魔羅灰眼卻是瞪了那白髮一眼。

這灰眼身形隱入灰袍之中,只能看清他那對滿是陰冷之氣的灰瞳。

「現在就有勝算了?」

白髮冷哼了一聲。

「你……」

「有。」

灰眼剛要反駁,卻被七夜打斷了。

「這野狐島爛柯山,原本就是佛門神祇坐化之地,既然是佛緣之地,那就不可能容得下李雲生。」

他仰頭看了眼那被血河之中無數血線連接的野狐島然後語氣冰冷道。

「即使如此,天道殘局為何會在佛門神祇之地?」

白髮繼續問道。

「這就是那幫和尚的高明之處。」

七夜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來,露出了掌心那一顆顆金燦燦的蓮子。

他只手一抬,那一顆顆蓮子便徑直飛出,最後化作一道道光點融入上方一根根連接野狐島的血線之中,再經過那一條條血線進入野狐島的土地。

「這座島在那群和尚手中是留給十州的慈悲,而在我們手中卻是用來屠戮的利劍。」

他接著冷笑道。

「善人他們來做,惡人我們來當,果然是假慈悲。」

那白髮聽七夜這麼一說似乎也理解了過來,當即面帶譏諷地冷哼了一聲。

「這不是挺好的嗎?說明在佛眼裡,縱使你我罪大惡極,也還是可度化之人。」

空桑咧嘴一笑。

「現在就怕我們提前暴露,李雲生不上島。」

灰眼這時也拿出了一把佛緣金蓮拋向空中。

「正是因為知道這是陷阱,他才一定會上島。」

七夜卻是一臉自信地搖了搖頭。

另外幾名天魔羅聞言卻是一臉困惑地看向七夜。

「這島上有很多他在乎的人,他是不會對她們棄之不顧的。」

七夜淡淡解釋道。

「修為到了那種地步,還斬不斷七情六慾,人類還真是可悲啊。」

灰眼帶著一絲嘲諷地冷笑了一聲。

「吼……」

就在這時,空桑坐下的九頭蛇忽然嘶吼一聲。

「他來了。」

空桑隨即嘴角勾起。

對面的七夜卻是不動神色地提起手指朝前輕輕一點。

隨後就見到幾人的中心區域出現了一道虛像。

在那虛像之中,千島湖的水面上,一頁扁舟無風自動,緩緩地朝那野狐島渡口駛去。

小舟上站著一名男子跟一名小女娃。

這男子面容清俊,身形修長,骨架勻稱,就算只是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色儒衫,也依舊給人一種遺世獨立超凡脫俗的驚艷之感。

而他牽著的那小女娃,身形小巧,面容精緻得像一個瓷娃娃,不過目光看起來卻是有些獃滯,給人感覺像是一具傀儡。

「他……就是李雲……生?」

看著虛像之中李雲生的身影,天魔羅白髮喉結聳動了一下,聲音不受控制地帶著一絲顫抖。

其餘幾名天魔羅並沒有因為白髮語氣之中的畏懼而譏笑它,因為此時的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心頭的那股畏懼之意,就像是刻在了它們血脈之中一般翻湧了出來。

「我們的血脈傳承了一部分死在他手中的天魔羅跟天外異客的記憶,這是血脈的本能,不用太過擔心。」

幽冥府七夜淡淡開口道。

其他幾名天魔羅聞言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它們幾個都是李雲生退隱之後覺醒的,都不曾與李雲生有過正面交手。

「他登岸了。」

看著李雲生的小舟靠岸,那空桑目光之中忽然露出一絲興奮。

其餘天魔羅的反應也差不多,一個個皆是目光閃爍。

「將所有佛緣金蓮都拿出來,準備……」

「咚!——」

那七夜也點了點頭,不過就在他開始指示著下一步行動時,隨著虛像之中那頁小舟靠岸時與岸沿的一撞,使得他們所在的地底血河也跟著一陣巨震。

它們身下的妖寵,更是齊齊發出悲鳴。

「禁!」

就在這時,七夜忽然手捧一頁殘卷,聲如雷霆般吐出一個「禁」字。

而隨著這個「禁」字吐出,無論是那血河還是那一頭頭妖寵,皆是在一瞬「安靜」了下來。

不過即便血河重歸平靜,包括七夜在內的六名天魔羅,心緒也依舊無法平靜,他們一個個滿臉難以置信地看向那虛像中的李雲生。

而此時的李雲生已經牽著那小女娃下了船。

他先是看了眼身前那片沙海,繼而又像是發現了什麼似地,慢慢轉頭看向了一側。

等他目光定住時,視線正好與正注視著虛像的七夜幾人對視。

六人先是齊齊一怔,一股股難以言明的恐懼,開始不受控制地從他們心底湧出,繼而他們面孔開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膨脹、扭曲、膨脹……

直至……

「砰!——」

直至他們的腦袋齊齊爆炸。

死寂。

血河之中一片死寂。

六位天魔羅的身體,就那麼一動不動立在血河之中,爆開的腦袋處,濃稠的妖血「咕隆咕隆」地從脖頸處冒出。

而李雲生只是隨意地看了這一眼,便又挪開了目光,牽著那小女娃的手,一步一步朝那沙海走去。

幾乎就在李雲生的身影從那虛像之中消失的同一時刻,那六名天魔羅的身體開始劇烈顫動起來,一塊塊血肉開始在它們脖頸處重聚,然後生出一顆一模一樣的腦袋來。

重新生出腦袋來的六名天魔羅,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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