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世界,一場戰爭 帕布斯特將軍的喪禮

1942年1月29日

瑞士公使又來過了。他通常有許多問題要討論,但每隔幾天總要來一次,以便保持聯繫。不可能有比他更合適照管我們的利益的人了。他善於觀察形勢,辦事講求實際,性格堅強,又十分謹慎,力求避免因採用不適當或非正統的辦事程序而事倍功半。同時,他的助手豪斯赫爾(Hausheer)也常來。他是個務實的人。他們的態度讓我清楚地想起了1917年和1918年照管德國利益的瑞士駐美臨時代辦,那時我是國務院西歐司司長,他常來國務院找我,幾乎每天都要討論一大堆問題。

今天在聖路加醫院附屬教堂為帕布斯特將軍舉行喪禮。日本政府已做了安排,每個敵國使館可以派一人參加。在外務省官員增尾和巡查部長清河的陪同下,五十二天以來我第一次走出使館。我從掛有喪簾的側門走進聖路加醫院,馬上就被領進教堂,沒有跟任何人講話的機會。我想悄悄坐在後排,但正在當招待的岸熱情招呼我,把我引到右邊第二排靠通道的座位上。在右邊第一排就座的是照管荷蘭利益的瑞典公使巴格(Bagge)和荷蘭臨時代辦勒赫林(Reu)夫婦及荷蘭公使館的其他人員。我們這一排也有一些荷蘭使館的人員,另外就是羅伯特·克雷吉爵士夫婦,我們後面是比利時大使福爾托姆夫婦,以及秘魯、哥倫比亞、希臘和其他現正與日本交戰或已與日本斷交國家的使節。

左邊第一排是西外務次官、廣田、佐藤和幣原。幣原遲到了,走路時拄著拐棍,搖搖晃晃,顯得老態龍鍾。他們後面是阿爾塞納-亨利夫婦,他是以外交團團長的身份坐在那裡的,再後是蒂利茨夫婦、戈爾熱夫婦、智利公使、阿根廷代辦和所有非敵國的外交官。還有很多日本人。禮拜全用日語進行,只有荷蘭牧師致辭時用荷蘭語,又用英語說一遍。結尾時有一位荷蘭人來到風琴前,奏荷蘭國歌。

巴格公使和勒赫林夫婦先走;我隨即被引出來,恐怕所有敵國外交官都是這樣被帶出來的,以防彼此交談。我和巴格及勒赫林夫婦握手後,立即上車。臨走時,克雷吉夫婦出現了,我只和他們說了一句話,不過寒暄而已,另外就是說了一聲「船上見」。本想停下來聊一聊,但警察表示過,任何談話特別是和克雷吉交談,將會給他們帶來很大麻煩,所以只得作罷。艾麗斯雖也接到外務省的邀請,但沒有去參加葬禮,後來我們間接聽到日本朋友說,她的敏感可以理解,亦應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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