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世界,一場戰爭 交換

1942年1月16日

瑞士公使帶來了日方對我國政府關於在洛倫索-馬貴斯交換外交人員的建議的答覆。日方接受了交換地點,但對波倫所擬備忘錄中提及的兩項提案有許多異議。我召集全體館員開會,把談判取得的進展告訴他們,對他們保持高昂的士氣和卓越的和衷共濟精神再次表示讚佩。

1942年1月18日

聽從艾麗斯的建議,這周日的早晨我們有許多人在館舍的音樂室聚會,唱了好幾首大家最愛唱的讚美詩,瓊斯彈鋼琴,本寧霍夫當指揮。瑪麗昂·阿諾德清亮的嗓音十分悅耳。

因閑時較多,有了大量讀書的機會。約翰·梅斯菲爾德(John Masefield)的《曙鳥》()已看完第二遍,這是古今描寫海洋的最偉大史詩之一,不可不讀。又看完了達格代爾夫人(Dugdale)寫的鮑爾弗(Balfour)傳記的第二卷,現在正在看傑塞普教授(Jessup)寫的伊萊休·魯特(Elihu Root) 傳記。西奧多·羅斯福處理遠東問題時,魯特曾參與其中。在現在這個時刻,關於他的言行,讀起來別有味道。

1942年1月19日

瑞士公使戈爾熱和他的夫人終於被允許來看艾麗斯。今晨來訪,兩位夫人聊了約兩小時。其間,許多日本朋友和另外一些人送來鮮花和水果,共二十二批,還有一些人想送,但未能獲准。有幾個外交界的同僚也送花來。

1942年1月20日

現在日本報紙那種得意忘形的自吹自擂,讀起來真令人作嘔。我正準備帶兩整套12月8日以來的《日本時報和廣告報》回去,一套送國務院,一套留給自己。

1942年1月22日

在高爾夫球賽中略勝斯通一籌,但不久就被鮑勃·費爾里(Bob Fearey)打敗了。本寧霍夫在一場緊張的羽毛球決賽中戰勝了拉姆。此外還有橋牌、象棋、跳棋等比賽。我們總是搞得很熱鬧。

我為我的私人秘書鮑勃·費爾里感到自豪,他是馬薩諸塞州勞倫斯主教的孫子,非常稱職。由於缺乏洗衣設備,每個館員,不論男女,都是自己洗衣服,半個大院看去就像後院一樣,晾滿了衣服和寢具。費爾里卻在官邸閣樓上找到一台舊洗衣機,於是他便在拉斯塔德(Rustad)的幫助下每天為全體館員漿洗兩次。他還是他那座公寓的防空監視人兼體育指導員,另外還輪流當值日官和主持整理辦公樓的內務。順便一提,他還是個電學家、無線電專家和飛行員,曾做過五百餘次跳傘。這些本領都是他在哈佛念書時利用暑假學的。費爾里真是個精明能幹而又熱心公益的青年,前途未可限量。

1942年1月24日

荷蘭公使帕布斯特將軍因心臟病於今天在聖路加醫院去世。他從1923年起當駐日公使,在此以前早已任公使館的陸軍武官,是這裡資格最老的外交家。一如克雷吉和羅默,他是我最親密的同僚之一。他有荷蘭人典型的固執,但為人謙和,與我意氣相投。我將永遠懷念他,把他看作我在日本結識的為數不多的最值得尊敬的朋友之一。他的突然去世令我非常難過,但對他來說,這倒是個幸福的解脫,因為我想他沒有什麼親人,又是鰥居,戰爭造成的事態必定更加深了他的愁苦。

1942年1月25日

星期日又唱了讚美詩,現在這要成為定例了。這類聚會頗有鼓舞士氣的作用。日子過得很快,星期日與星期日之間的間隔似乎很短。我們一點也不感覺厭煩,至少我沒有這種感覺,我相信很多人也和我一樣,特別是那些可以做點學問而以此自娛的人。

杜曼正忙於寫一本很有趣的書,根據網球球友堀田伯爵提供的日本文獻講一些湯森·哈里斯出使日本的逸事,堀田是一個在哈里斯那個時代相當於外務大臣的日本高官的後裔。那時日本官僚特別是警察當局的心理和今天使館中我們這些人遇到的情況何其相似,這一點顯得格外有趣。

在館員中,我確實感到遺憾的只是極少數館員。這些人沒有做學問的興趣,極少或毫無常讀有益書籍的念頭。大多數人都忙於館舍和院子里的日常勤務,甚至得承擔離職打雜女工的活,每晨輪流擦洗和打掃。但有些館員恐怕是太離不開純粹的社交活動了,這種人必定有感到厭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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