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暴風雨前平靜的三年 皮特曼參議員嚴厲譴責日本

1936年2月11日

收到國務院來電,電文中引用了國務卿對皮特曼(Pittman)參議員的演說的評語。皮特曼曾在參議院發表了言辭激烈的演說,稱日本的侵略行為對美國構成威脅。赫爾先生說,此事沒有人跟他商量過,他也從未插手這篇演說的草擬過程。當然是這樣的。國務院的這類電報對我們核實新聞報道很有幫助。皮特曼的演說雖然是十足的好戰言論,美國報紙社論似乎已在嚴厲批評它,當然這也是很對的,但我個人私下並不覺得這篇演說的發表是一個遺憾,相信其實際效果倒是有益無害的,或準確地說,反而是利大於弊。

從美國這方面來看,大量增加陸海軍軍費預算必將遭到和平主義者的反對,這篇演說卻可以減弱這些人的鼓噪。在日本,這篇演說則可以向其政府和公眾表明,我國並不是像此間的許多人所想像的那樣是個由和平組織和婦女和平主義者統治的國家。如果被人屢次重打耳光,我們也有不肯把另一邊臉轉過來讓人再打的時候,我覺得日本人總愛忘記歷史。歷史證明,美國人是世界上最易激動的民族之一。他們忘記了1898年的怒潮,那時怒潮一來,猶如森林大火,幾乎一夜之間就燎遍全國。儘管政府、國會和絕大多數國民本來並沒有打仗的意願,但美國和西班牙之間的戰爭還是爆發了。第一次大戰以來,關於和平的言論及活動太多了,以至於在日本人的心目中,我國在1917年的行動彷彿已是遠古時代的事情了。因此我確信,偶有皮特曼式的演說還是有用的,至少可以促使日本人好好想一想,甚至還能刺激他們,讓他們認識到,他們損害我們在遠東特別是在中國的權益得有一個限度。超過此限度,就會有面臨報復的危險。

應該讓我國政府的行政部門繼續貫徹近年來所奉行的非常明智的政策,即一面穩步堅持立場,一面又要避免不必要的摩擦和刺激,但其間無論在國會還是報刊上,都要讓輿論表達出這樣的意向:我們絕無退出遠東的打算,卻有保護我們商業、工業和其他利益的決心,乃至不惜對抗所謂日本在東亞的「綏靖勢力」。這種「綏靖」即日本統治下的和平,也即由日本人獨霸東亞。在滿洲吃閉門羹,我們容忍了,也許這是不可避免的,除非打一仗;日本再侵略中國其他部分,我們無疑也會容忍,但是很可能會有那麼一天,美國人民開始有點不耐煩了,那時如果發生什麼事故(隨時都可能發生),甚至不用像「緬因號」巡洋艦爆炸事件那樣驚人,也足以在一夜之間就引發彌天大禍。

我不得不這樣想,至少讓日本人明白他們以為是死火山的地方仍然還有火,這是有好處的,至少可以延緩他們的侵略進程,多少有助於執行我們的外交政策。因此我反而一點也不生皮特曼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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