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978章 逐漸脫胎換骨的大宋

趙潤在寇季身上沒有得到安慰,就只能耷拉著腦袋回了皇宮。

回宮後,就看到了自己的母后曹皇后正吩咐著宮娥和宦官將一箱箱的東西抬進了寢宮。

箱子封的很嚴實,外面包裹著一層厚厚的皮革。

趙潤只是稍微打聽了一下,便知道那是他舅舅曹佾特地派人送進宮的。

入了寢宮,看到了自己母后身邊的貼身女官和侍奉大伴正打開了箱子在清點裡面的金銀寶貨,趙潤就覺得心一陣陣刺痛。

他意識到自己枉做小人了。

他的舅舅曹佾是用了他母后的體己錢和他的私房錢,但是留下的錢財卻更多。

眼看著兒子失魂落魄的在寢宮裡遊走,曹皇后吩咐親信盯著宮娥和宦官們搬東西,匆匆走到了趙潤身邊。

「潤兒?」

曹皇后呼喚了一聲。

趙潤腳下一頓,雙目有些無神的看向了曹皇后。

曹皇后見此,瞳孔一縮,她並沒有溫聲細語的詢問,而是十分嚴厲地問道:「發生了何事?」

趙潤沒有撒謊,也沒有隱瞞,反而低聲將一切講給了曹皇后。

曹皇后聽完了趙潤的講述,鳳眉豎立,甩手就給了趙潤一個巴掌。

脆亮的把掌聲在寢宮內傳的極遠。

正在做事的宦官和宮娥們嚇了一跳,一個個惶恐的跪倒在了地上,以頭觸地,雙手緊緊的捂著耳朵。

曹皇后雖然賢名遠揚,但不代表曹皇后是個善類。

六宮如今之所以如此和諧,就是曹皇后下狠手整治的緣故。

趙潤的臉上浮起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他沒哭,也沒喊,就那麼靜靜的站在曹皇后面前。

曹皇后盯著趙潤,冷聲問道:「知不知道自己為何挨打?」

趙潤垂下了腦袋,低聲道:「兒臣不該看輕舅舅……」

「錯了!」

曹皇后粗暴的打斷了趙潤的話,聲音冰冷的道:「我之所以打你,是因為你心胸狹小、鼠目寸光。

皇家富有四海,你身為皇家的嫡長子,居然為一些錢財斤斤計較。

如此心胸,如何成大事?

錢財而已,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只要拿你錢財的人,能幫你做事,你不僅不能埋怨他拿了你的錢,還得勸他多拿點。

對皇家而言,對你而言,最廉價的人,就是那些喜歡錢財的。

最珍貴的是那些不求名不求利的人。

一點點錢財你都不願意舍,如何讓天下人為你所用?又如何去耐心的征服那些不求名不求利的人?」

趙潤將頭壓的更低。

曹皇后繼續冷聲道:「你舅舅絕對不是一個貪財的人,他掌控一字交子鋪的時候,分文沒取。又怎麼可能看得上我那點體己錢,你那點私房錢?

我用錢財幫你舅舅置辦他所要的東西,是想藉此告訴他,無論曹家身處何地,無論我們母子身處何地,是何身份,我們都是一家人。

也只有你舅舅一家,才會為了你,百死無悔。

你舅舅此次飄洋過海入中原,你真以為他是採買來了?

他是給你我送錢來了。

他怕你我缺了錢財,籠絡不住人心,被人騎在頭上。

也怕你我缺了錢財,缺衣少食的被人小瞧。

更怕你我缺了錢財,失了身份。

你鼠目寸光只看到自己那點錢財,眼中可有半分情誼?

情誼在別人家,縱然難得,但也能得幾分。

可在我皇家,傾盡國庫也不一定得到半分。

你父皇和你先生君臣二人能相互扶持著走到今日,靠的就是情誼。

你先生若是在乎錢財的話,你父皇就算是傾盡國庫,也換不來你先生半分忠心。」

說完這番話,曹皇后一直寢殿後面的偏殿,喝道:「滾去偏殿里餓著,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趙潤耷拉著腦袋,一句話也沒說,悶頭去了寢宮後的偏殿。

曹皇后在趙潤走了以後,放眼四顧,冷冷的道:「本宮不怕你們將今日的話傳出去,本宮就怕你們付不起那個代價。」

寢宮內的宦官和宮娥一個個哆嗦著,愣是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曹皇后冷哼了一聲,「做事!」

宦官和宮娥趕忙從地上爬起來,匆匆去做事。

曹皇后雖然沒說他們亂嚼舌根子的話會付出什麼代價,但是他們心裡都清楚。

所以他們斷然不敢出去說一句閑話。

再加上他們都是曹皇后的心腹,跟曹皇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絕對不敢做出損害曹皇后利益的事情。

當然了,曹皇后大庭廣眾之下教子,也不怕被人傳出去。

反正她又沒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縱然傳出去了,對她也沒什麼影響。

她只是放下了狠話,讓自己寢宮裡的人學會守規矩罷了。

曹皇后因為曹佾,將趙潤關了禁閉。

曹佾卻像是一個沒事的人一樣,入了寇季所在的竹院。

寇季正在院子里教授自己的學生算學,見到了曹佾晃晃悠悠的入了門,就布置了幾道算學題,讓自己的學生先做著,自己帶著曹佾到了一邊敘話。

請曹佾坐下以後,吩咐僕人上了茶水。

寇季笑著道:「你這個當舅舅的夠狠的啊。剛入汴京城,就將自己的外甥搜颳了個乾淨。」

曹佾一愣,哈哈大笑道:「他找你抱怨了?」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不然呢?找皇后的話,皇后會大嘴巴子抽他。」

曹佾笑著道:「他又沒做錯什麼,為何要打?」

寇季笑問道:「貪財入迷,以至於往了情義,難道不該打。」

曹佾果斷搖頭。

寇季有點意外的道:「你不怨他?」

曹佾反問道:「為什麼要怨?皇家人要什麼情義,要情義就別在皇家待。我知道他不是貪財,他只是喜歡賺錢的感覺而已,眼看著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錢,被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一把摟空,心裡不平也是應該的。」

寇季嘆了一口氣,道:「你們啊,非要把人逼成一個個冰冷的木頭。」

曹佾笑著道:「我沒想著讓我外甥成為木頭。我只是覺得他就應該鐵石心腸,應該無情無義。

若是在鐵石心腸和無情無義之餘,還能表現的貪得無厭一點,那就更好了。

皇家人就該如此。

我的就是我的,我給你你才能拿,我不給你,你拿了,那就不對。

就該伸手剁手,伸腳剁腳。

別說是親娘舅了,就算是親兄弟,該下狠手的時候也不能留請。」

寇季眉頭下意識的皺成了一團,「你的想法有些偏駁……」

曹佾笑著問道:「自古以來,皇家不都是如此嗎?你心懷仁義,別人卻是虎狼之輩,最後身死道消的只能是你。

太祖皇帝死的不明不白,你又不是不知道。

太宗皇帝和趙普炮製出了一個金匱之盟,越描越黑。

魏王也死的不明不白。

武功郡王被逼迫著自殺而亡。

岐王睡了一覺,閉上眼睛就再也沒起來,宗室錄上只留下三個字『寢疾薨』。

在此之前可從沒聽說過他患有什麼病症。

大皇爺倒是講情義,結果不僅丟了皇位,還自焚深宮。

說到底還是八皇爺坦蕩一些。

雖然手段拙劣,但是反了就是反了,不做任何掩飾。」

說到此處,曹佾看向了皇宮的方向,幽幽的道:「我情願他可以無情無義一些。至少這樣他才能在那座深宮裡活下去。

我曹家如今外封,能幫上他的不多。

所以他大多數時候得靠自己。」

寇季沉聲道:「現在的皇家,跟以前不同。」

曹佾譏笑道:「你若是有三個兒子,一起爭家產,拔刀相向,不死不休的那種,你幫誰?

你的寵妻寵妾都在背後吶喊助威,你該怎麼做?

除非你一刀下去將他們全砍了,不然他們的爭鬥永遠也不會停歇。

到最後誰給你講情義,還不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寇季感嘆道:「總會有辦法解決此事的,皇家該有一些情義。」

曹佾撇了撇嘴,沒有言語。

他覺得寇季純粹是異想天開。

寇季沒有繼續跟曹佾談論這個話題,他詢問曹佾道:「你什麼時候走?」

曹佾看向了寇季,沉聲道:「還有兩日。」

寇季點著頭道:「下次再見,恐怕得到幾年以後了。」

曹佾緩緩起身,鄭重的向寇季抱拳道:「希望四哥以後能幫幫那個傻小子。」

寇季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道:「我不想參與皇家奪嫡的事情,我只能保證,我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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