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準的話,充滿了威勢,寇禮的妾室群噤若寒蟬,一個個垂著腦袋,沒人敢說話。
幾個犯事的小輩,以及那幾個小輩的娘,腿肚子在打哆嗦。
喬氏遲疑再三,移步上前,對寇準一禮,道:「公公,許官許爵,如此大事,幾個孩子怎麼敢幹。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
寇準虎目一瞪,喝道:「你在指責老夫借題發揮?」
喬氏急忙躬身,「兒媳不敢……」
「兒媳?」
寇準冷哼一聲,「在寇府大宅內,寇禮扶你當妻室,老夫不管。但出了寇府大宅,你可敢以寇禮妻室自居?又可敢以季兒的後娘自居?」
喬氏聽到此話,臉色十分難看,她低著頭,咬著牙,有些屈辱的道:「此事大郎已經答應了……」
寇準冷笑道:「老夫答應了嗎?」
喬氏咬著嘴唇,沒辦法再開口。
寇準不屑的道:「雖說老夫早已不管寇禮了,但他寇禮要立妻室,難道不需要問過老夫嗎?他點頭,季兒點頭,就能成?
就不需要問過老夫的意思?
就不需要老夫點頭?」
喬氏頭壓的更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寇家,掌家的終究不是寇禮。
在寇禮妻妾名份上,寇禮說了不算,寇季說了也不算。
只有寇準說了算。
只有寇準為她加了姓,她才能成為寇禮名正言順的妻室。
她現在只是喬氏,而不是寇喬氏。
寇準見喬氏低著頭不說話,冷哼道:「你若真是寇禮的妻室,寇禮為何不幫你討一個誥命?以寇禮如今的品階,幫你討一個四品誥命,不在話下。
可你現在只是一個白身。」
喬氏聽到此處,一臉慘白。
寇準一席話,把她傷的不輕。
那些平日里在她身邊姐姐長姐姐短的寵妾們,在聽完了寇準的話以後,一個個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譏諷。
她感覺如芒在背,無地自容。
寇準卻不在乎喬氏的心情,他盯著喬氏道:「寇禮那個蠢貨不成器,文不成武不就,除了瞎混,什麼也不會。
學識恐怕都比不過你。
你初入寇府的時候,老夫找人打聽過你,知道你是一個知書達理的人。
你既然知書達理,又被寇禮委以掌家的重任。
寇禮背著老夫扶正你,老夫什麼也沒說。
但老夫也沒有點頭。
老夫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寇府大娘子。
你若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寇府大娘子,老夫必然默許此事。
甚至還會派人告訴寇禮,讓寇禮去幫你討一個誥命,免得你這個寇府的大娘子出去站不住腳。
可你呢?
管的什麼家?
教的什麼子?
家裡的一群鶯鶯燕燕整日在府上爭風吃醋也就罷了。
府上的人出去胡作非為,你居然視若無睹。」
寇準一指那幾個犯事的小輩,喝道:「他們在外面許官許爵,你不會不知道。你掌著寇府大宅的家業,掌著寇禮的俸祿。
他們每個月有幾個月例,你清清楚楚。
他們那點月例,還不夠他們在外面花天酒地。
可他們在外面不僅花天酒地,還常住青樓,包養了好幾個花魁。
此事你也清清楚楚。
老夫前來問責,你不僅不從實相告,居然還跟老夫說什麼是不是有誤會?
你告訴老夫,有什麼誤會?」
寇準瞪了那幾個犯事的小輩一眼,惱怒地喊道:「寇府大宅里胡作非為的,不只有他們。
你們中間不少人,沒少借著寇府的權勢,給你們娘家人做事。
有些人,主動送上門給寇禮做妾,就是為了借著寇府的權勢,為自己娘家辦事。
老夫雖然不過問家事,但不代表老夫什麼都不知道。
寇府大宅如今恐怕連十萬貫浮財也拿不出來。
但是你們的娘家,還有這些不成器的蠢貨,一個個比大宅還富。」
說到此處,寇準目光落在了喬氏身上,冷冷的質問,「這就是你管的家,你有什麼資格做寇府大娘子?」
喬氏渾身哆嗦著道:「賤妾有錯……」
寇準毫不客氣的道:「你縱容他們,無非就是想渾水摸魚,為自己的兒女謀一個好親事,為自己的兒子謀一個好差事。」
喬氏急忙解釋,「賤妾沒有……」
「沒有?」
寇準譏諷道:「你為了讓你兒子娶河東柳氏的閨女,給河東柳氏許了一個員外郎的職位。
結果寇禮那個蠢貨,根本沒辦法幫人家謀官。
最後人家鬧到了府上,你一拖三五六,將此事推倒了別的蠢貨頭上。
別的蠢貨拿了你託人送的錢,居然就認了。
寇禮那個蠢貨居然不知道是你從中作梗,他平息不了此事,居然跑去找嫣兒。
最終還是嫣兒出手,平息了此事。
此事老夫都沒敢告訴季兒,生怕季兒一怒,派人將你們拉出去給埋了。」
寇準此話一出,喬氏臉色再變。
當即就有一個濃妝艷抹的婦人跳出來,指著喬氏,惱怒的大喊,「喬氏,我兒受罰,居然是你從中作梗?」
喬氏咬著牙,低著頭,沒有言語。
寇準喝斥了一聲,「閉嘴,你兒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若不是喬氏從中作梗,讓你兒子被關押到府上,你兒子說不定來伯爵都給人許出去了。
伯爵,官家要封,也得跟政事堂的三宰通個氣。
你兒子能耐比官家還大,收人家兩千貫,就敢許。」
婦人聽到了寇準的話,趕忙去找自己兒子。
「香兒,老太爺說的可是真的?」
婦人一臉驚恐的問。
被她喚作香兒的少年,低聲辯解道:「娘,孩兒只是酒後胡言,但從未收過人家錢,也從未幫人辦過事。」
婦人聽到此話,長出了一口氣。
剛要跟寇準解釋,卻聽寇準譏諷道:「幫人辦事,就你也配?」
婦人趕忙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寇準盯著眼前那群鶯鶯燕燕,以及那些小輩,冷冷的道:「你們誰干過什麼蠢事,主動站出來,別人老夫一個一個點名。
也別抱有僥倖心理。
老夫不光能查到你們干過什麼蠢事。
老夫還能將人證物證全部拿出來。」
那群鶯鶯燕燕,以及小輩,一個個站在原地,動也沒動。
寇準見此,臉上浮起了怒容,「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來人吶!去知會嫣兒一聲,讓她派幾個人,將人證物證都給老夫送過來。」
寇準一聲吩咐,他身後的親隨躬身一禮,匆匆離開了寇府大宅。
寇準在親隨離開以後,站在寇府大宅的前院里,冷冷的看著那些鶯鶯燕燕和小輩,一句話也沒說。
氣氛十分壓抑。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
寇禮醉醺醺的被人抬著回到了府上。
寇準見了,冷冷的吩咐,「抬下去,扔到後院池塘里給他醒醒酒。」
寇府大宅的管事和僕人們一個個面面相覷。
跟隨寇準而來的親隨,一個個卻沒有客氣。
他們衝上前,從寇府大宅的管事和僕人們手裡抬過來,一路往後院走去。
沒過多久以後,渾身濕漉漉的寇禮,就被寇準的親隨們帶著出現在了寇禮面前。
寇禮依舊有些迷糊,所以見到了寇準以後,也沒有施禮,反而十分生硬的問了一句。
「爹,您來府上做什麼?」
寇準聽到這話,一臉不悅的道:「這宅子是官家賜給老夫的,不是官家賜給你的。」
寇禮聽到這話,瞬間清醒了。
寇準的語氣十分不善,擺明是來找麻煩的。
他記起了被寇準支配的恐懼。
所以一瞬間變得異常清醒。
「見過爹……」
寇禮端正態度,規規矩矩的向寇準施禮。
寇準冷冷的盯著寇禮,「你最近大宴小宴不斷,沒少給人許願吧?」
寇禮急忙道:「兒子不敢。」
寇準冷哼道:「可你兒子敢。」
寇禮一愣,一臉愕然。
他急忙回頭看向了喬氏,卻見喬氏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他心頭便是一跳。
寇禮急忙看向了自己的兒子們,急聲問道:「你們誰給人許願了?」
不等寇禮的兒子們開口。
寇準率先開口,「你別問了,除了那幾個還沒長大的,剩下的都給人許願了。許下的願可不小。
有給人許官的、有給人許爵的、還有給人許諾,幫人爭奪田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