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65章 笑著流淚

「朕皇祖父不太行……打了三次都沒打下……朕一次就拿回來了……朕還有機會滅了遼國……哈哈哈……」

趙禎喝大了,紅著臉,大著舌頭,湊到寇季耳邊,用最大的聲音說著『悄悄話』。

也許是沒有顧及了,也許是覺得自己的功勞足以蓋過他所有的祖宗,所以趙禎喝醉了以後,就敢把一些心裡話說出來了。

只是他說話的時候,用的是說悄悄話的方式。

可是他的聲音卻傳遍了行宮正殿。

寇季也喝的醉醺醺的,聽到了趙禎這話,瞬間就醒了。

趙禎說這話,他怎麼接。

什麼也沒辦法說,笑都不能笑。

陳琳似乎猜倒了趙禎喝多了以後可能會失態,所以在飲宴開始之前,就撤走了正殿里的所有宦官和宮娥,只留下了他一個人伺候著。

「四哥,你說,朕的皇祖父是不是不行……」

趙禎拉扯著寇季,非逼著寇季給他一個答案。

寇季左右瞧了一眼,瞧見了陳琳在哪兒低著頭,似乎在數鞋上的線頭。

寇季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陳琳,你可聽見了,所有大逆不道的話,都是官家說的,我可什麼都沒說,你要給我作證。」

陳琳頭也不抬,低聲說了一句。

「寇樞密說笑了,官家怎麼可能會說大逆不道的話呢?要是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出去,也是有人誹謗官家,該殺頭。」

寇季惡狠狠的瞪了陳琳一眼。

狗日的居然跟他上眼藥。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寇季在瞪過了陳琳以後,向趙禎進讒言道:「官家,要不要趁著高興,讓陳琳下去給太宗和真宗稟報一下咱們收復燕雲的喜訊?」

陳琳猛然抬起頭,瞪著寇季,眼珠子都直了。

趙禎迷迷糊糊的道:「陳琳還能見到朕的皇祖父和父皇嗎?」

寇季嘿嘿一笑,「只要官家願意,陳琳就能見到。」

趙禎晃了晃腦袋,做出了思索狀。

陳琳嚇了一跳,急聲道:「咱家保證不會讓半句風聲傳出去。」

寇季給了陳琳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趙禎似乎已經思索完了,大聲的招呼道:「陳琳,快去將燕雲歸宋的消息告訴朕的皇祖父和父皇。」

陳琳有點傻眼。

寇季不緊不慢的道:「官家的意思是,派人回去告訴呂相,讓他帶著壽王去太廟裡告祭一下太宗和真宗……」

「奴婢遵旨……」

陳琳幾乎毫不猶豫的就將寇季的解讀當成了趙禎的本意。

陳琳匆匆離開了正殿。

寇季和趙禎繼續在正殿內喝了起來,邊喝邊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

有多大逆不道,沒幾個人知道。

反正陳琳出了正殿以後,沒敢再進去。

曹瑋踏著夜色晃晃悠悠的趕到了行宮,準備找趙禎喝兩杯。

只是到了正殿門口,聽著裡面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以後,嚇的匆匆逃離了行宮。

燕雲歸宋的消息,並沒有因為寇季和趙禎二人醉酒,而止步不前。

反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的向大宋各處傳播。

消息傳到了保州。

保州軍民一片歡呼,保州生祠內的香火瞬間變得十分旺盛。

曹家二姐二話不說,背著兒子,跨上了馬背,直奔真定府。

曹瑋雖然認了狄青這個侄女婿,可曹家其他人並沒有對平民出身的狄青另眼相看,連帶著狄家子去逛娘舅家,也會被人輕視。

其中輕視最重的就是真定府的曹家人。

曹家二姐現在就要帶著狄家子去告訴那些真定府的曹家人。

『看不起我兒子?你們什麼東西?!汴京城嫡支的人都不敢輕視我夫君和我兒子,你們一群分支的東西,有什麼資格輕視我夫君和我兒子?

以前是給你們臉了,現在你們沒資格讓我給你們臉。』

曹家二姐嫁給了狄青以後,沒少遭到曹家分支的人議論。

曹家二姐以前不搭理他們,是因為過去了以後,說話不硬氣。

雖說狄青接連升遷,已經坐到了大將軍的位置上。

可狄家對於曹家而言,依舊是一個破落戶。

曹家可是大宋頂級的豪門。

富貴了不知道多少代。

底蘊深厚。

狄青才剛剛起家,自然沒辦法跟人家相提並論。

狄家唯有富貴超過兩代,才有資格被曹家的人重視。

狄青如今接連打了勝仗,往後會被封為什麼官,曹家二姐不敢斷言。

但是憑藉狄青如今的功勞,狄家富貴兩代,那是鐵板上釘釘子的事情。

曹家二姐現在就是要回去打臉,強勢打臉。

雖說她一個嫡支的人跟分支的人計較,有點不划算。

但是她才不管那些。

她要爭的就是一口氣。

說來也怪。

狄青娶了曹家二姐,曹家嫡支沒怎麼有怨言,曹家分支倒是整天瞎逼逼。

曹家二姐是從曹府逃出去,跟狄青私奔了。

而不是被狄青八抬大轎從曹府抬出去的。

所以她不好意思借著嫡支小姐的身份去欺負人。

更重要的是,她借嫡支的身份去壓人,總是會讓人看輕狄青和狄家子。

如今狄青強勢崛起,就跟坐火箭似的。

她終於可以強勢的回去打臉。

她不僅要打分支的臉,她還準備去汴京城打嫡支的臉。

真定府的曹家人,並不知道曹家二姐已經奔去打臉了。

他們在得到了曹瑋在燕雲建立了無上功勛以後,擺了足足七天七夜流水席。

不僅是他們在擺,幾乎真定府內心念燕雲的人,都在擺。

從真定府到汴京城,『燕雲歸宋』四個字,就像是燎原之火,點燃了所有人。

消息傳到了汴京城時候。

呂夷簡、張知白二人正輔佐著壽王趙潤在聽政。

垂拱殿內。

百官們就趙禎拋下了汴京城半年有餘的事情,發表者自己的見解。

幾乎九成九的人都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有些剛硬的人,直言趙禎在胡鬧。

「官家丟下了朝堂上的政務,趕去燕雲,一待就是半年。如今朝堂上的諸多政務,因為沒有官家裁定,陷入僵局。

一十萬火急的政事,送到幽州城,再送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對,必須奏請官家回京!」

「官家不回京,我們就只能罷朝了。」

「……」

朝臣們越吵越凶,大有一副趙禎不還朝,他們就要鬧大事的架勢。

趙潤坐在上首,獃獃的看著朝臣們,沒有發飆任何見解。

朝臣們吵吵鬧鬧的局面,從趙禎離京以後就開始了。

趙潤都聽累了。

朝臣們卻沒吵累。

趙潤覺得,朝堂上這群傢伙們,就是欺軟怕硬。

他父皇在的時候,朝臣們別說是吵架了,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趙禎讓他們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嘴都不敢還一個。

趙禎不在,他們倒是厲害了起來。

一個個整天覺得這也不對,那也不對的,橫挑鼻子豎挑眼。

趙潤覺得,朝臣們如今的行為,用寇天賜的一句形容十分妥帖。

『一個個都是給慣的,打一頓就好了。』

可惜,趙潤如今在朝堂上就是個吉祥物。

他可以開口,但是沒人聽。

趙禎雖然下令讓他監國,可沒給任何權力。

所以朝臣們沒人聽他的。

除非他頭頂上有皇太子的頭銜。

皇太子也屬於君。

次皇帝一等,但是卻凌駕於所有人之上。

即便是其他皇子見了皇太子,也得自稱一聲臣。

趙潤沒辦法搭理朝臣們,也懶得搭理朝臣。

呂夷簡和張知白卻不得不搭理。

因為朝臣們鬧了大半年了,已經忍到了極限了,他們有罷朝的架勢。

真要是罷朝了,那他們兩個就該被論罪了。

「怎麼辦?再壓不下去,我們兩個恐怕有麻煩了。」

呂夷簡低聲詢問身邊的張知白。

張知白遲疑了一下,低聲回應道:「故技重施,給他們找點事情做?」

呂夷簡嘆了一口氣道:「這法子用了好幾次了,他們已經有了對策。如今再用,根本不起效果。」

張知白思量了一下,「如實稟告給官家?」

呂夷簡臉色一沉,「一來一回,十數日的路程,朝臣們肯定早就炸鍋了。再說了,咱們此前用過類似的法子推脫他們。

如今真的稟告給官家,他們也未必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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