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791章 朝廷命官不是青皮混混!

寇季一番話說完,垂拱殿內的百官們一個個皺著眉頭,默不作聲。

文臣不似武臣。

武臣在當值的時候,如果掛印而去,九成九得掉腦袋,若是因此出現的重大的紕漏的話,搞不好要被夷三族。

文臣就不同,文臣當值的時候掛印而去,朝廷一般不會追究。

若是因此產生什麼重大紕漏的話,朝廷也很少追究。

文臣已經習慣了如此行事,也習慣了在當值期間,發生了重大紕漏以後,掛印而去,避開責罰。

寇季如今將此事搬到朝堂上說,並且要重處祥符縣知縣閆仁義,算是觸碰到了文臣的利益。

所以文臣們明知道祥符縣知縣閆仁義的做法有錯,也無人張口。

寇季見垂拱殿里的百官們默不作聲,就哼了一聲道:「我等要離開朝堂,尚且要上書吏部、上書內廷、上書官家,以求恩准。

他閆仁義小小的一個知縣,居然比我等的架子還大?

若是朝廷命官誰想當就當,不想當就不當。

那朝廷顏面何存?」

說到此處。

寇季一臉正色的對趙禎一禮,「臣寇季,懇請官家降罪於閆仁義,以正視聽。」

百官們見此,心頭一跳。

百官們心裡清楚,寇季很少在滿朝文武面前正正經經的說話。

一旦正正經經的說話,那就說明寇季會盯著此事不放。

以寇季的身份,盯著一個閆仁義不放,閆仁義必死。

「臣贊成寇樞密的話,臣也覺得,官家應降罪於閆仁義。」

有人在此事,站出來力挺寇季。

百官們循聲望去,就看到了賈昌朝出現在了班列之外,正等著趙禎訓示。

賈昌朝一開口,一些左右搖擺,猶豫不決的官員,也紛紛開口。

有文臣,也有武臣。

他們皆開口贊成寇季的話。

一個閆仁義而已,在他們眼裡,只不過是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

為了一個小官的性命,跟寇季去磕,太過愚蠢。

趙禎在垂拱殿內近半數的官員表態以後,緩緩點點頭,「朕知道了……」

說完這話,趙禎目光落在了一直沒有開口的呂夷簡三人身上。

「三位愛卿以為如何?」

呂夷簡三人聞言,對視了一眼,心中苦笑了一聲。

他們之所以一直沒有表態,是因為他們猜到了一些百官們猜不到的東西。

在他們眼裡,寇季和趙禎同穿一條褲子,寇季當著滿朝文武說出的話,便是趙禎的意思。

趙禎和寇季,一個大宋皇帝,一個大宋樞密使,特地將一個小官的性命搬到朝堂上說,背後的目的恐怕不僅僅是想要小官性命那麼簡單。

以他們兩個人的身份,要一個小官的性命,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似的。

無論是趙禎派人拿著旨意去追上閆仁義,將其掐死在路上,還是寇季動用職權,弄死閆仁義,朝堂上都不會有人說什麼。

所以,趙禎和寇季將閆仁義的事情搬到朝堂上說,必有謀劃。

三人猜測,趙禎和寇季大概是想動一動類似的官制,想將官員們動不動就掛印而去的惡習,徹底扼殺。

此事對他們三人沒有半點影響。

因為以他們三人的身份,想要離開朝堂,必須要奏請趙禎恩准。

真正會受到影響的,是那些官職相對而言比較低的文臣。

此事對大宋而言,也算是一項善政。

呂夷簡三人考慮了一番以後,覺得可以答應。

所以呂夷簡三人再聽到了趙禎發問以後,齊齊出聲道:「一切由官家做主!」

呂夷簡三人果斷將此事的決斷權交給了趙禎。

趙禎聞言,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環視眾臣道:「朕以為,寇樞密言之有理。地方知縣,以及地方其他官員,乃是牧民之官。是我大宋治理地方最底層的官員,也是我大宋最重要的一批官員。

太祖在位的時候,十分看重牧民之官。

每一個牧民之官,太祖都會親自過問,親自挑選。

由此可見牧民之官的重要性。

如此重要的官職,容不下那些動不動就掛印而去的官。

更容不下那些犯了錯以後,掛印而去,以此避禍的官。」

說到此處,趙禎頓了一下,繼續道:「祥符縣知縣閆仁義,縱匪行兇,擅離職守,目無朝廷,目無君上。自今日起,罷黜其祥符縣知縣的身份,押解回京,秋後問斬。

一應家財,盡數抄沒。

朝廷追贈其先祖的封賞,一併追回。」

趙禎對閆仁義的懲處,不可謂不重。

但百官們沒有一個為閆仁義伸張的。

「此事就交給刑部……」

趙禎瞥了刑部尚書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

刑部尚書趕忙出班,答應了一聲。

寇季在趙禎處置完了閆仁義以後,再次出班,道:「啟奏官家,臣以為,光處置一個閆仁義是遠遠不夠的。地方衙門的牧民之官,動不動就掛印而去,對地方百姓的生計影響極大,對朝廷的威信,以及朝廷對地方的治理,危害也十分大。

所以臣以為,朝廷當推行一些約束的政令,約束地方官員不告知朝廷,就掛印而去之舉。」

百官們聽完了寇季的話,略微愣了一下。

趙禎在百官們發愣的時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愛卿言之有理……一個閆仁義掛印而去,害的祥符縣一千多百姓。若是出現十個、百個閆仁義,那朕的江山就沒辦法治理了。

掛印而去的事情,雖然方便了官員,卻危害了朝廷和百姓,所以不可取……」

百官們中間有人反應了過來,剛準備出聲辯駁,就聽趙禎冷哼了一聲,道:「朝廷命官,旨在為朝廷牧民,為百姓謀福。而不是為了一己之私,一己方便,肆意妄為的。

朝廷命官吃的俸祿,是百姓們繳納的賦稅。

為了一己之私,置百姓們性命於不顧,那就該死。」

趙禎此話一出,百官們無人再敢開口。

趙禎此話,將百官們所有要辯駁的話,堵回了腹中。

雖說朝野上下沒幾個官員真真正正的為國為民無私奉獻。

但對外必須承認他們是為國為民無私奉獻的好官。

趙禎一番話,佔據著大義,百官們無從辯駁。

呂夷簡三人在趙禎話音落地以後,悄無聲息的對視了一眼,三個人臉上皆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趙禎見百官們無人開口辯駁,便出聲詢問寇季,「愛卿以為,對於那些置治下百姓於不顧,視朝廷為無物,隨意掛印而去的官員,當如何處置?」

寇季毫不客氣的道:「身為牧民之官,眼中無民,身為朝廷命官,眼中無朝廷,當殺。」

呂夷簡聞言,忍不住開口,「直接打殺,會不會有些草率?」

寇季淡然道:「地方官員,大多擔任的都是牧民的要職,擅離片刻,很有可能就會發生一些損害百姓的事情。所以他們即便要求去,也應當上書吏部,再由吏部呈報到內廷,由內廷裁定。

內廷批示恩准,並且派遣出的繼任者到任以後,他們才能離開。

如此,才能不損害百姓,不危害朝廷。」

呂夷簡剛要張口,卻聽寇季又道:「朝廷命官,幫朝廷治理大宋,擔著天下千千萬萬百姓的性命,就必須要有規矩。

不能像是坊間的那些學社、詩會,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好無規矩可言。

民間的青皮混混,在組成幫派的時候,尚且知道什麼叫幫規,尚且知道入了幫,就不得輕易背叛。

朝野上下的官員,難道連一群青皮混混都不如?」

此話一出,垂拱殿上百官們的臉色都不好看。

寇季此話,等於是指著鼻子在罵人,偏偏他們還不能還嘴。

一位侍御史咬咬牙,出班道:「若是官員奉丁憂呢?也要等到朝廷派遣的繼任者到了以後才能離開嗎?」

寇季臉色微微一正,道:「自古忠孝難兩全。真要是孝順父母,為何不在父母身患重病的時候,就主動提出回鄉去奉養雙親?

就像是包拯那般。

為了奉養雙親,縱然是官,也不願意做。

一個個在父母身患重病的時候,不回去守在他們床前盡孝,等到父母故去,才回鄉去祭奠、操辦後世,為其守墓三載。

那是孝順嗎?

那是做給人看。

在其眼中,前程、官位,比孝順更重要。

生前不孝順父母,只知道一味的奔前程。

父母故去以後,為其哭嚎,為其守孝,宣揚自己孝順。

如此孝順,不要也罷。」

說到此處,寇季環視垂拱殿內的百官,道:「諸位中間也有不少年長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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