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緩緩點頭。
李德明淡淡的道:「我用人,從來不看他們是否真心實意的投靠我。我看重的是他們的才能,在乎的是他們能不能幫我大夏謀取好處。」
頓了頓,李德明臉色有些難看的道:「不過從目前來看,他們父子不僅沒幫我大夏謀取到什麼好處,反而害的我大夏落到了今日這步田地。
我大夏若是要亡,他們父子必須陪葬。」
宦官聽到了李德明這話,鄭重的道:「奴一定派人緊緊的盯著他們父子。」
李德明緩緩點頭。
此後幾日。
興慶府內,風平浪靜。
不時的有探馬從府外趕來,將一則又一則的消息送到了李德明手裡。
趙禎率領著數十萬兵馬到了西夏邊陲以後,並沒有侵入西夏,反而派遣使節趕來了興慶府的消息,自然送到了李德明手中。
李德明拿到了消息以後,心頭狂跳。
「趙禎想要逼我服軟,他並沒有覆滅我大夏的心思?」
「趙禎故意派遣使臣來羞辱我?」
「趙禎率領著七八十萬兵馬到了我大夏的邊陲,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放過我大夏。」
「……」
一瞬間,李德明腦子裡冒出了無數的想法。
其中九成九的想法,都是覺得趙禎不會輕易的放過西夏。
可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想法,覺得趙禎會放過西夏。
雖然希望很渺茫,可李德明心中還是一片火熱。
萬一趙禎真的有放過西夏的心思呢?
「穆爾樂?!」
李德明放下了手裡的內密文書,大聲的呼喊。
他的心腹宦官在他的呼喚下,出現在了李德明面前。
「大王,奴在呢!」
李德明吩咐道:「速速派人跨馬加鞭趕到白池城外迎接宋使,再派人去將城最大的一座驛館騰出來,準備招待宋使。
再去找一些美人,山野奇珍,用來招待宋使。」
「宋使?」
穆爾樂微微愣了一下。
李德明喝斥道:「還不快去?!」
穆爾樂趕忙道:「奴這就去。」
穆爾樂在李德明吩咐下,匆匆忙忙的離開了西夏王宮大殿。
李德明在穆爾樂走後,無比堅定的低聲道:「趙禎,我希望你可以和你爹一樣英明!」
李德明話音剛落,穆爾樂又匆匆回到了大殿內。
李德明見穆爾樂去而復返,一臉疑惑的道:「我還有什麼事情沒交代清楚嗎?」
穆爾樂急匆匆入了殿,來不及施禮,急忙開口道:「大王,逃了!逃了!」
李德明狐疑的道:「什麼逃了?」
不等穆爾樂再次開口,李德明忽然瞪大了眼,追問道:「夏竦和夏安期父子逃了?」
穆爾樂重重的點頭。
李德明激動的大叫了一聲,「天助我也!」
穆爾樂不明所以的看向了李德明。
李德明哈哈大笑道:「我正愁拿什麼禮物去見宋使呢,如今有了。他們父子若是一直隱忍下去,我還沒辦法收拾他們。
他們如今跳出來了,那我就有理由收拾他們了。」
李德明對穆爾樂吩咐道:「快,快去派人將他們父子抓回來!」
穆爾樂趕忙點頭道:「奴已經吩咐人去抓了。他們父子從各自的府邸消失以後,奴的人就把消息送來了,人肯定還沒逃出興慶府。
奴的人早就將興慶府內的各處要道掌控了,肯定能拿下他們父子。」
李德明沉吟了一下,道:「不可輕視!夏竦此人十分善於逃竄,他能逃出汴京城,也有可能會逃出興慶府。你親自帶人去抓,一定要將他們父子給我抓回來。」
穆爾樂點點頭,再次離開了西夏王宮大殿。
穆爾樂足足花了兩日,才抓到了夏竦和夏安期父子。
父子二人離開了府邸以後,並沒有急著逃離興慶府,而是躲在一處花房的地窖里。
父子二人應該早有逃跑的打算,所以在地窖里儲存了不少的糧食,並且在地窖里挖通了一處地道,通往另一處地方。
然而,即便是他們父子二人早有準備,但穆爾樂還是將他們父子抓住了。
他們父子倒是聰明,掩藏了行蹤,也確實沒露出什麼破綻。
但架不住穆爾樂執著。
穆爾樂出了西夏王宮,派人打探了一番後,一無所獲。
於是他就帶著大批人手,開始一寸一寸的往過搜查。
到了宋人居住的地方,乾脆掘地三尺的找。
夏竦父子二人就算是再能藏,也架不住穆爾樂這麼找。
穆爾樂抓到了夏竦父子以後,就押解著他們父子進了西夏王宮。
夏竦再次跟李德明相見,情形截然不同。
李德明背負雙手,站在大殿之上。
夏竦父子如同賊寇一樣被押解著,跪伏在地上。
李德明盯著夏竦,唏噓道:「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十分倨傲,不僅不對我施禮,反而還讓我給你施禮。
我知道你有才,所以折身下交,向你施了一禮,希望你能幫我振興西夏。
可你似乎對不起我那一禮。」
夏竦陰沉著臉,沒有言語。
李德明盯著夏竦繼續道:「你為什麼要逃離我大夏?我待你不薄。你卻在我大夏危難之際,拋下我大夏而去?」
李德明見夏竦還不言語,又道:「還挑選了這麼一個時間。你夏竦是個聰明人,你應該清楚,你這個時候逃,被抓住的機率有多大。」
夏竦終於開口了,他盯著李德明沉聲道:「我若是現在不逃,必死無疑。」
李德明疑惑道:「怎麼會呢?我大夏不亡,誰又能傷到你們父子的性命。」
夏竦直直的盯著李德明。
「你!」
「我?!」
李德明略微愣了一下,笑眯眯的道:「我為何會取你父子二人的性命?」
夏竦果斷道:「因為你對我父子早就生出了殺意?」
李德明下意識的眯起眼,「什麼時候?」
夏竦冷哼道:「我提議讓你派人去刺殺寇季的時候。」
李德明緩緩點頭,盯著夏竦問道:「你是怎麼發覺的?」
夏竦沒有隱瞞,坦言道:「你從那個時候,開始派人監視我,還有我兒子。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就猜到了你要殺我們父子,我也猜到了你知道我跟夏安是父子。」
李德明踱步到了夏竦面前,笑問道:「那你說說,我為何會對你父子生出殺意?」
「因為你想用我父子二人的人頭,平息大宋皇帝的怒火!」
夏竦直言。
李德明笑著點點頭,讚歎道:「你果然聰明。」
夏竦冷哼一聲道:「我聰不聰明,我心裡清楚,不過你是蠢的可憐。」
「放肆!」
忠心耿耿的穆爾樂聽到了夏竦出言不遜,開口怒喝。
李德明擺了擺手,臉上沒有任何怒容,他盯著夏竦道:「你仔細說說,我怎麼蠢的可憐了?」
夏竦冷哼道:「大宋已經兵臨城下,七八十萬兵馬囤積在邊陲上,怎麼可能輕易收手。在這種情況下,你不思退敵之策,反倒想著拿我父子的人頭去平息大宋皇帝的怒火,還不夠蠢?
我們父子是大宋的欽犯不假,可我們父子還沒有重要到可以讓大宋止戈的地步。」
李德明臉上的笑容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冰冷,他盯著夏竦,冷哼道:「夏竦,事到如今你還在這裡巧舌如簧?
你真當全天下就你一個聰明人?
你真當你可以算盡天下?
若真是如此,你也不會狼狽的逃出汴京城,更不可能被我抓住。
你能想到的事情,我如何想不到。
我也清楚大宋兵臨城下,絕對不會罷手。
可大宋精銳之兵,有七八十萬之巨。
我手上的精銳之兵,不過十萬。
我如何跟大宋抗衡?
如今大宋皇帝派遣使臣到我大夏,便是給了我一線生機。
即便是我早已知道希望渺茫,我也得爭取一下。
因為我爭取了,我大夏就有繼續存留下去的機會。
我若是不爭取,我大夏將沒有半點存留下去的機會。」
夏竦譏笑道:「你在爭取也是無用。大宋絕對不會放過到了嘴邊的肉的。」
李德明冷冷的盯著夏竦,「有些事情,做了才知道結果。什麼都不做,唯有等死。我一邊在向大宋示弱,乞求大宋能放過我大夏;一邊召集我大夏境內所有的兵力,準備在大宋兵臨城下的時候,跟大宋殊死一搏。
所有能做的,所有能讓我大夏存活下去的法子,我都在嘗試。
我就算真的敗了,敗在了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