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認知里,兩軍交戰,唯有你死我活,沒有什麼斬不斬來使的話。我大宋兵馬若是敗了,你們只管殺好了。你們若是敗了,也要有被我們殺的覺悟。」
寇季盯著黃翩冷冷的說。
黃翩被寇季氣的渾身直哆嗦。
寇季見黃翩不說話,就繼續道:「蕭孝穆派遣你來,有什麼要說的,速速說出來。」
黃翩咬著牙,不想說。
寇季見此,擺了擺手,道:「不想說就滾。」
黃翩終究開始開口了,他沒有寇季那麼硬氣。
「燕王說,你若是願意投靠我遼國,遼國的爵位,任你取。」
黃翩咬著牙,語氣生硬的說著。
事實上蕭孝穆讓他帶的話,遠不止這些,其中有許多十分誠懇的話語,他都沒有講。
寇季聽到這話,樂了,笑問道:「我要他燕王之位,他也肯給?」
黃翩咬牙道:「燕王說了,遼國的爵位任你取。」
寇季吧嗒著嘴,對著黃翩感慨道:「你看看,同樣是當漢奸、賣國賊,我過去了就是你主子。而你從始至終都是一條狗。
你說說你,是不是連漢奸、賣國賊都不如?」
黃翩瞪大了眼,被氣紅了臉。
寇季瞧著黃翩那一臉生氣的模樣,擺了擺手,淡淡的道:「行了,趕緊滾吧,趁我還沒有動殺意之前。」
黃翩屈辱的離開了寇季的中軍大帳。
在大宋將士們目光注視下,黃翩撐著筏子,往河對岸渡去。
黃翩回到遼人所在的河岸邊,張口就吐出了一口逆血。
早在河岸邊等候黃翩的遼人見此,立馬扶著黃翩回到了營帳內,派遣了大夫檢查了一番,確認是被氣的吐了血,所有人才放鬆了一口氣。
蕭孝穆在得知了黃翩無礙以後,就召見了他。
黃翩見到了蕭孝穆,添油加醋的將寇季如何如何跋扈的事情講給了蕭孝穆聽。
蕭孝穆聽完了黃翩的講述,揚言會幫黃翩報仇雪恨,安撫了一下黃翩,讓人帶著黃翩下去休息。
黃翩一走。
蕭孝穆幽幽的長嘆了一聲,「終究不是鴻臚寺的人,出使一趟,就被人氣的吐血。如此氣量,如何做大事。寇季不肯為我大遼所用,那就只有去死了。
寇季若是不死,對我大遼的危害,很大很大……」
「吩咐下去!明日所有筏子入水,十萬兵馬全部壓上,一舉給我擊潰宋兵!」
「……」
屈野川和黃河交叉處,一馬平川。
宋軍根本沒有多少地利優勢可以藉助的。
只要大遼的兵馬頂住了渡河時候被亂箭投射的壓力,過了河,河對岸的宋軍,就會任由他們宰割。
河對岸的宋軍,有多少兵馬,有什麼來頭,蕭孝穆一清二楚。
一幫子廂軍而已。
最強的也不過是五千折家軍而已。
對上了十萬遼國精銳,不堪一擊。
蕭孝穆並不是盲目的自大。
而是對十萬遼國精銳有信心。
更重要的是,仗打到了這一步,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多少退路可言,唯有一戰。
早打遠比晚打更有利。
因為現在是大遼兵鋒強盛,再拖下去的話,那就說不準了。
畢竟是在宋國境內作戰,宋國調兵遣將馳援戰場,遠比他們要容易,遠比他們所需要的時間更短。
……
翌日。
天色有些沉悶,灰濛濛的,卻沒有下雨。
蕭孝穆跨坐在馬背上,隨同著十萬遼軍精銳,一起到了黃河邊上。
蕭孝穆望著那濤濤河水,幽幽的道:「此戰若勝,這大好河山,將會成為我大遼的疆土。」
感嘆過後。
蕭孝穆盯著河對岸的宋軍,沉聲下令,「擂鼓,進軍!」
戰鼓聲敲響。
一艘艘的皮囊筏子被推下了河。
蕭孝穆派遣了金肅、河清兩支兵馬的遼兵,率先登上了筏子,往河對岸划過去。
毫無疑問,他們都是炮灰。
他們也有做炮灰的覺悟。
一個個將他們繳獲到的宋軍的盔甲穿戴在身上,將他們繳獲到的宋軍的盾牌,拿在手裡,將自己防守的嚴嚴實實的。
金肅、河清兩支兵馬後面,才是真正的遼兵精銳。
遼人這邊渡河。
寇季那邊自然已經得到了通報。
五千折家軍、晉寧軍、綏德軍、龍州守軍、三千講武堂學生,齊齊撲到了河岸邊不遠的地方。
寇季居首,盯著河對岸正在渡河的遼兵。
高處恭站在寇季身旁,目光也望著遼兵。
眼見遼兵下了河。
高處恭小聲的詢問寇季,「放過來多少?」
寇季沉吟道:「不能超過五萬……」
高處恭略微瞪眼,「五萬怎麼夠?你那東西的威力可不小,什麼時候炸,又是由咱們掌控,就算全放過來,我們也能應對。」
寇季皺了皺眉頭,沉聲道:「渡過黃河的遼兵越多,變數就越大。我們的兵力有限,兵馬的戰鬥力更有限。遼人若是全部渡河,渡河以後組成了陣型,從四面八方衝殺。我們未必能全部堵住。
放一個遼兵入我們大宋腹地,那就是放一個禍害進去。
若是放的人多了,很容易在擊潰以後,重新組織起來。
到時候對我大宋的危害更大。
他們或許奈何不了我們,也威脅不到汴京城,但殺起平民百姓,那是手到擒來。
在我們派人剿滅他們之前,他們會殺多少人,誰也不知道。
我知道你急著獲取功勛,但我們不能拿平民百姓的命來換取功勛。」
高處恭咬了咬牙,沒有在說話。
說寇季仁慈吧,殺人的時候一點兒也不手軟。
成千上萬的人,在他的命令下身首異處,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說寇季狠辣吧,對平民百姓卻十分仁慈。
從不擅傷平民百姓的性命,也不願意將戰火蔓延到平民百姓身上。
高處恭不明白,寇季為何對那些平民百姓那麼好。
寇季不知道高處恭的心思,不然他一定會告訴高處恭。
我寇季若是不護著他們,這天底下就沒人護著他們了。
別看朝野上下有無數人喊著要為民請命,到頭來九成九都是為了功名利祿。
真正將平民百姓放在心上,真正為平民百姓做事的官員,少的可憐。
從寇季到大宋至今,見到的所有官員里,真真正正的將平民百姓放在心上,只為平民百姓做事的人,唯有張知白一人。
寇準、李迪、王曾等人雖然剛直不阿,為百姓做了不少事情,也在乎百姓的性命。
但他們歸根結底,是為了維護大宋的統治,為了維護大宋江山社稷的安危。
而不是為了讓百姓們活的更舒服,活的更富足。
若是他們是真真正正為平民百姓做事的人,那他們不可能那麼富,百姓不可能那麼窮。
在這一點上,張知白跟他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在高處恭心裡泛嘀咕的時候,對面的遼兵,已經有數千人下了河。
他們將自己籠罩在盔甲和盾牌里,劃著筏子,往這邊勢了過來。
「擂鼓!」
寇季低聲吩咐了一聲。
戰鼓聲被敲響。
弓弩手手握著弓弩,出現在了河岸邊上。
投石車也快速的被推了出來。
遼兵在渡河,大宋將士們又不可能愚蠢到追到河裡去跟遼兵撕殺。
站在岸上放箭,是最妥善的抵禦方式。
弓弩手們一個個握著弓弩,躍躍欲試的盯著河面上飄蕩的遼兵。
隨著遼兵緩緩的進入到了弓弩的射程,戰事終於打響了。
「嗖!」
有大宋將士迫不及待的射出去了一箭。
箭矢在空中划過了一道輕響,沒入到了一個撐筏子的遼兵脖頸內。
那將士見此,激動的跳腳道:「十幾畝地到手了!哈哈哈哈!」
有人牙齒有些泛酸的在一旁嘀咕。
「他死了順著河就飄走了,你又砍不下他的腦袋……」
「啊?!」
兩個將士距離寇季不遠,他們的對話寇季自然聽進了耳中。
寇季幾乎毫不猶豫的開口道:「渡河擊殺的敵人,隨軍督戰文書記錄,不會抹殺你們的功勞。」
此話一出。
將士們如同打了雞血一樣,一個個紅著眼,開始拚命的彎弓射箭。
一時間,箭如雨下。
投石車也跟著往河裡扔大石頭。
喊殺聲四起、弦聲四起。
大宋將士在拚命的射箭。
筏子上的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