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66章 有人歡喜有人憂

向嫣懷著激動的心情邁步進入房內的時候,就看到了兩個跺一跺腳,天下也要跟著抖三抖的老傢伙,手忙腳亂的抱著一個小傢伙,一臉急切的不知道如何安慰。

「都怪你……」

「怪你……」

「怪你……」

「……」

兩個老傢伙互相瞪著對方,又吵了起來。

被他們抱在懷裡的小傢伙,聽著他們鬥嘴,突然不哭了,挺著小雀雀,噴出了一股清泉。

兩個老傢伙被清泉滋了一臉,愣是沒敢動。

向嫣哭笑不得的上前,從兩個老傢伙手裡接過了小傢伙,抱在懷裡安慰了一下,準備交給跟在她身後的奶娘,卻見兩個老傢伙同時皺起了眉頭,她就只能苦笑一聲,自己抱著。

向嫣一邊哄著孩子,一邊激動的對兩個老傢伙道:「祖父,相公在西域打了勝仗,官家要封相公當公爺。」

寇準不屑的撇撇嘴,淡淡的道:「公爺又如何,能比得上老夫?就算他以後建功立業追上了老夫,又怎麼能比得上你懷裡的小傢伙?」

寇準嘴上說著不屑的話,嘴角卻不由自主的勾起。

顯然,他心裡還是十分高興的。

向嫣聽到了寇準的話,也是哭笑不得。

她相公,寇季,二十多歲封的國公,還是憑藉著功勞封的國公,那在大宋朝,可是獨一份。

風頭足以蓋過大宋朝所有的青年才俊。

如此優秀,寇準居然能口不對心的說出違心話。

當然了,寇準的話倒也沒錯。

寇準的成就,大宋朝能比得上的,絕無僅有。

寇季想要追趕,還得很長一段的路走。

她懷裡的小傢伙,就更不一般,大宋朝有史以來,唯一一個皇帝的乾兒子。

只要趙禎在皇位上坐的夠久,這小傢伙就能在大宋朝所有的地方橫著走。

所有。

即便是寇季輕易不能踏足的後宮,他也能進去晃蕩一下。

若不是寇季、寇準祖孫二人身份夠高、地位夠高,見了小傢伙,還得施禮。

沒辦法,小傢伙是趙禎光明正大承認的乾兒子,有金書玉蝶的那種。

除了血脈、姓氏以外,其他的跟皇族沒有什麼不同。

舉個例子。

比如趙禎後宮裡的那些嬪妃,入了宮門,那就是皇族。

她們家中的長輩,見了她們,就得施禮。

寇季是沒辦法沾皇字邊了,所以在這一點上,比不上兒子。

當然了,私底下論關係的話,那就另說。

向嫣、寇準二人,對於寇季在河西建功立業的事情,很高興。

向敏中也高興,只是高興之餘,又有些恍惚,「這就封公了嗎?」

向敏中呢喃的說了一句,側頭看向寇準,疑問道:「老夫封公的時候,多大?」

寇準愣了一下,感覺到了向敏中神情不對,也沒有跟向敏中拌嘴,回答道:「五十有二……」

向敏中點點頭,唏噓道:「老夫五十有二,才封的公……寇小子足足比老夫小了幾輪……寇小子算是在朝堂上站穩腳了……老夫也沒有遺憾了……」

「寇準,老夫感覺腿腳有些不靈便,你扶老夫坐下……」

向敏中罕有的沖著寇準吩咐,一副把寇準當僕人的語氣。

寇準沒有吭聲,上前扶著向敏中坐下。

向敏中坐下以後,一把抓住了寇準準備抽離的手,聲音沉重的叮囑道:「告訴寇小子,照應著老夫的子孫後代……」

寇準抿了抿嘴,重重的點頭。

向敏中滿意的點點頭,躺在了躺椅上,緩緩閉上了眼。

「哎……」

寇準一臉沉痛的嘆了一口氣。

向嫣將懷裡的小傢伙哄安穩以後,就看到了向敏中臉帶著笑意,躺在躺椅上。

「我祖父睡了?」

「走了……」

「嗯?!」

向嫣愕然的瞪大眼,不等寇準再次開口,她急切的撲到了向敏中身邊,顫顫巍巍的抽出一隻手,去試探向敏中的鼻息。

然後如同蠍子蟄了一樣,快速的收回手,驚恐的瞪著眼。

「祖……祖父……」

寇準又長嘆了一聲,從向嫣手裡抱過了小傢伙,邁步出了房門。

寇準走出房門不久,房內響起了一陣沉痛的哭嚎聲。

「老傢伙壓著燈芯,省著油,一直熬著,一直熬著,就是在等寇季徹底在朝堂上站住腳。如今寇季徹底在朝堂上站住腳了,老傢伙也就熬不下去了……」

寇準抱著小傢伙,長吁短嘆的一路到了廳堂內,找到了正在引領著僕人們歡慶的寇忠。

「老爺……」

寇忠見到了寇準以後,主動迎了上來,一臉疑惑。

寇準掃了一眼堂前堂後掛起了紅綢,火紅的燈籠,語氣幽幽的道:「都撤了吧……」

寇忠愕然的瞪起眼。

寇準低聲說了一句,「向敏中……走了……」

寇忠一臉難以置信。

向敏中在病倒以後,前前後後病情危急了數次,每一次都死不成,每一次都熬過來了,每一次都鬧出挺大的動靜。

沒想到,真正走了的時候,居然如此平淡,平淡的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派人去宮裡,給官家說一聲。再派人去向府,讓向府那些不成器的東西來領人。」

寇忠趕忙答應了一聲,下去依照寇準的吩咐做。

熱鬧的寇府,在一刻鐘以後歸於了平靜。

歡鬧聲四起的汴京城,在半個時辰以後,多了一絲哀傷。

皇宮裡的歌舞剛剛上演,就匆匆散場。

趙禎在得到了消息以後,連夜出了皇宮,到了寇府。

到了寇府以後,已經聽到了寇府哀聲四起。

趙禎在瞻仰了向敏中的遺容,掉了幾滴眼淚以後,被寇準喚出了屋門。

寇準先對趙禎一禮,然後沉聲道:「向公生前,最看重的是季兒,也沒少幫助季兒。如今向公故去,可否讓季兒回來弔唁?」

趙禎沉默了許久,並沒有直接出聲下決斷,而是商量道:「河西初定,需要一個有能力有地位的人坐鎮,您可有推舉?」

寇準愣了一下,嘆了一口氣,道:「奪情吧……」

寇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下了決斷。

家國天下,家在國和天下之前。

可當它們撞在一起的時候,家永遠是排在最後一位的。

寇準是主政過朝堂的人,知道其中的輕重。

河西得來不宜。

河西對大宋十分重要。

河西不能出現亂子,更不能丟。

趙禎鄭重的點頭,對寇準道:「朕為向公擬定了幾個謚號,您幫朕參詳參詳。」

「說說……」

寇準並沒有拒絕。

趙禎開口說出了數個謚號。

寇準沉吟了一下,道:「文正不合適,向敏中一生,對朝廷的功勞不少,但也做過一些讓朝廷蒙羞的事情。若是用文正,朝野上下的人,恐怕會有說辭。著史的人也會編排官家,所以不妥當。

文德也不合適,老傢伙生前跟張齊賢搶過別人的遺孀,此事舉國皆知。若是用文德,朝野上下會笑話的。

就用文簡吧。」

趙禎覺得寇準分析了有理,緩緩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向公的幾個子嗣,當如何厚賜?」

寇準思量了一下,道:「可以賜,但不能厚賜。老傢伙子嗣當中,成器的有,卻沒有大器。如今失去了老傢伙的庇護,官爵太高,容易招禍。

老傢伙重病已久,一直不肯走,就是擔憂子嗣們在他死後招禍,想讓季兒庇護著。

老傢伙既然有此心,我們就不能把他的子嗣們送上斷頭台。」

趙禎若有所思的點頭。

「向公去之前,可有遺言?」

「沒有……」

「……」

趙禎跟寇準聊過以後,陪伴著向府人,送向敏中的屍骸回了汴京城內的向府。

他之所以在寇府別院內請教寇準,謚號和蒙蔭的事情,並不是說他下不了決斷。

而是向敏中死在了寇府。

寇準若是有心幫向敏中的子嗣討要高官厚爵的話,他得提前跟寇準商量一二。

免得到時候因為賞賜的事情,鬧出什麼不快。

趙禎送向敏中回府以後,在向府內又垂淚了許久。

然後派人去下令,罷朝三日,舉國哀悼。

朝野上下為了河西大捷慶祝了一夜,就沒辦法慶祝下去了,舉國進入到了哀悼當中。

趙禎在向府內待了兩日,以示重視。

返回了皇宮以後,就將關於向敏中謚號,向府上下賜封的詔書,送到了向府。

……

不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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