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院子里,有一個叫拇指的老匠人,研究一種金制物已經三年多了,每年要耗費二十多斤黃金,一直沒研研製出什麼成果,可寇府給他供應的黃金,從沒有短缺過。」
王雲升長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
王雲升盯著滿朝文武,沉聲道:「寇府匠人們研製出的東西,大多是利國利民的東西。本該是朝廷做的事情,朝廷卻不願意做,逼的寇吏部自己做。」
領侍御史張升皺眉道:「寇吏部可沒少拿寇府匠人們造出的東西牟利。」
王雲升聽到這話,樂了,「寇吏部借著府上匠人們造出的東西牟利,難道不是應該的嗎?若是寇吏部無償獻出所有東西,你張升坐得住嗎?」
滿朝文武聽到這話,齊齊變色。
呂夷簡皺眉道:「王雲升,不得妄言。」
王雲升急忙對趙禎躬身施禮道:「臣口不擇言,請官家降罪。」
趙禎甩了一下袖子,「罷了……朕也覺得你說的有理……寇府的私庫,可不是國庫。朕不能看著寇卿出力又出錢。
朝廷要用寇府匠人研製出的東西,就依照寇府的規矩來。」
「官家,軍國利器……」
張升急忙喊道。
喊了一半,就聽王雲升高聲道:「軍國利器,還是不要拿出來為好。」
一瞬間。
滿朝文武的目光齊齊看向了王雲升。
王雲升沒有在意滿朝文武的目光,繼續說道:「去歲歲末,百虎齊奔出現在了通往遼國的商隊里。」
滿朝文武聞言,驚的張大了嘴,齊齊看向了趙禎。
趙禎皺起了眉頭,「此事朕已經派人去查了,查清楚以後,該殺的一個也不會放過。朕也奉勸諸位,盯著點自己手底下的人。我朝有新立的保密律法,但凡有人觸碰這一類律法,朕定斬不饒。
朕絕不允許,我大宋匠人們研製出的利器,出現在旁人手裡。」
「喏……」
滿朝文武趕忙躬身應答。
趙禎緩緩點頭,「火器的問題,等朕派人問明了寇卿,再做定奪。先議一議得勝川一戰,有功將士們的賞賜吧。
朕不希望將士們的功績被人抹殺。」
呂夷簡沉吟道:「官家,此戰繳獲如何,急報上並沒有明書,不如等到繳獲的清單送到了以後,再行定奪如何?」
趙禎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不妥……將士們在前方浴血奮戰,我們不能因為繳獲沒有明書,就暫時擱置了對他們的賞賜。
此戰就算沒有繳獲,單憑將士們的赫赫戰功,就足以厚賜。」
「官家……」
「議!」
「喏……」
趙禎的決定,十分堅決。
滿朝文武也不敢繼續多話,開始議起了賞賜。
張知白沉吟道:「此戰參戰的將士,可官升三級,賞錢十萬。」
此話一出,並沒有人有異議,算是通過了。
杜衍思量道:「參戰的民夫,可減免徭役三年,賜錢一萬。」
……
「寇府的僕從出力頗大,願意出仕的,可以賜官。不願意出仕的,可以賞錢。」
……
「元山部雖然兵馬不多,可他們願意依附我大宋,並且為我大宋出了死力,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我大宋當賜官給元山部首領。」
「其麾下的兵馬可以定名為得勝軍,元山部首領元山,可賜封為得勝軍統領,五品官身……」
「……」
垂拱殿內的文武們,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定下了得勝川一役參戰人員的獎賞。
由於劉亨屬於鷹犬一流,所以他的賞賜不能拿到朝堂上說。
賞不賞,賞什麼,皆由趙禎一人決斷。
論了一圈,輪到寇季的時候,滿朝文武陷入到了為難。
寇季身為得勝川一役的最高決策者,功勞無疑是最大的。
可寇季身為文臣,文臣一途,他已經升到了一個極高的位置了,再往前一步,那就邁入二品了。
若是他再解了沙州之圍,又有功勞的話。
那就只有內庭才能容得下他了。
寇季如今才多大?
雙十之齡。
雙十之齡邁入內庭,在大宋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真若是讓寇季邁入了內庭,那滿朝文武有一個算一個,皆得羞死。
曾經,寇準在朝的時候,就曾經數次打壓過寇季,就是害怕寇季年紀輕輕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
當時百官還覺得寇準有些小題大做。
如今看來,寇準那是高瞻遠矚。
因為寇季很快就要到封無可封的地步。
趙禎見滿朝文武為難的直皺眉頭,心裡暗嘆了一聲。
如何封賞寇季的問題,他也覺得為難。
寇季如今的官爵,到了一個十分微妙的地步。
再往前一步,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以前趙禎吵著嚷著要為寇季陞官,那是他年少不懂事。
如今身處朝堂上的時間久了,了解了朝堂上的遊戲規則以後,他就明白了,官不可以亂升。
李迪、王曾、呂夷簡三位重臣,先後淪為了眾矢之的。
他們的遭遇,趙禎看的清清楚楚。
趙禎可不希望寇季步他們後塵。
李迪已去。
王曾、呂夷簡二人在百官們彈劾下,地位其實有些岌岌可危。
他們之所以還在朝堂上,那是因為他一直沒有鬆口的緣故。
可他不鬆口,不代表王曾、呂夷簡二人沒有危險。
相反,他咬的越緊,王曾、呂夷簡二人越危險。
雖說經過了寇季一番威脅以後,滿朝文武收斂了許多。
可他們對付起王曾、呂夷簡二人,依舊是手段百出。
王曾的侄子,在鄉間橫行的事情,已經被王曾解決了。
可如今又被朝臣們挖出來了,在汴京城內各種造謠,中傷王曾的名聲。
呂夷簡自己倒是沒有問題,可呂府的僕人偷人,硬生生的偷出了一樁人命案。
朝臣們沒少藉此毀壞呂夷簡的名聲。
趙禎心裡清楚。
比起王曾、呂夷簡兩個乾乾淨淨的人而言,寇季身上的把柄十分多。
寇季沒少在背地裡做一些越規矩的事情。
朝臣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寇季看的話,一定會挖出一些蛛絲馬跡。
那些蛛絲馬跡無限放大的話,足以讓寇季陷入一定的麻煩中。
對於寇季以後的仕途,趙禎心裡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準備等王曾、呂夷簡、薛田、張知白、杜衍五個人,在內庭的位置上論一圈以後,再升寇季的官,讓寇季入內庭。
因為朝堂上,論資歷和能力,能壓寇季一頭的,就只有王曾、呂夷簡、張知白、杜衍四人。
薛田如今還在參知政事的位置上。
雖然他在西域做錯了事情,但是他沒有還朝,趙禎也不好隔著千里之遙,就擼了他的官職。
若是擼了他的官職,他一激動,做出什麼有損朝廷利益的事情的話,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趙禎的打算是,等薛田還朝以後,就罷了薛田的參知政事,然後將張知白升遷到參知政事的位置上。
然後升任杜衍為禮部尚書,順勢將寇季推成吏部尚書。
等到杜衍、呂夷簡、王曾三人中間任何一個人被罷黜以後,就是寇季入內庭的時候。
到時候,寇季入內庭,就屬於那種矮子裡面拔將軍,拔上去的。
滿朝文武也不會有太多想法。
因為內庭以外,朝堂之上,沒人能比得上寇季的。
武勛除外。
趙禎為了寇季,可是想了很多。
只是他不能往外說。
就在滿朝文武、趙禎頭疼的時候,一個略微有些發福的宦官,跌跌撞撞的跑進了垂拱殿。
到了殿門口,也沒有通稟,直接闖進了殿內,驚喜的大喊著。
「官家!生了!生了!」
趙禎猛然站起身,趕忙問道:「誰生了?」
趙禎這話有些明知故問。
宦官是他派遣出去的,宦官在什麼地方,跟著誰,他自然清楚。
只不過他仍舊需要確定一下。
宦官激動的道:「寇吏部的夫人生了。」
趙禎大喜,激動地問道:「男孩女孩?」
宦官急忙道:「是一位小公子,足足九斤重呢,壯實的很,奴婢這輩子就沒見過更生出的孩子有九斤重的。」
趙禎臉上的喜色一僵,興趣缺缺的坐下身,嘟囔了一句。
「帶把的啊……」
「朕討厭帶把的……」
他欽定的兒媳婦沒了,他怎麼能高興。
趙禎瞥了一眼欽天監的監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