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兄弟在此地等了很久,你們才出來。」
巡馬衛首領笑著說了一句。
隨著他話音落地,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斂去。
「我們小少爺要你們的腦袋,你們就該乖乖奉上。」
「兄弟們,殺!」
巡馬衛漢子們提起刀,殺了過去。
軻比能驚恐的調轉了馬頭,往迷林里逃去,一邊逃,一邊沖著納米爾怒吼,「你不是說,除了你的人,沒人能走出這片迷林嗎?」
納米爾緊張的跟在軻比能,驚聲道:「他們……他們也許是從迷林外繞過來的……」
「那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們會從西邊出去的?」
「我……我也不知道……」
「還有沒有其他出去的路?!」
「北……北邊……」
「帶路……」
在長刀和火槍的砍殺下。
軻比能損失了近五百人,才逃脫了巡馬衛漢子們的追擊。
其中被打死的人,有兩百多人。
剩下的三百多人,是在迷林中縱馬逃跑的時候,撞上了樹枝等物,又或者撞上了自己人,被追上來的巡馬衛漢子們一刀梟首的。
軻比能帶著人狼狽的從迷林的北面逃了出去。
一出迷林。
那要命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軻比能憤怒的指著納米爾,「你是叛徒?!」
納米爾沒有辯解,而是驚恐的瞪大眼,盯著巡馬衛漢子們,像是看到了什麼最恐怖的事情一樣。
「沒有人能比我更熟悉迷林……除了以前盤踞在此地的黑雲騎……」
「他們……他們是黑雲騎?!」
「黑雲騎!」
「我們招惹上了黑雲騎!我們死定了!」
納米爾似乎已經失去了逃生的慾望一樣,驚恐的跪倒在了地上,一個勁的吶喊著。
軻比能瞳孔微微一縮,「黑雲騎?!」
軻比能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招惹上黑雲騎。
他更沒想到,消失了大半年的黑雲騎,居然再次出現。
黑雲騎是西域的一段傳說。
兩年前突然出現,在西域神出鬼沒,殺人無數。
據傳,經他們手覆滅了西域小部族,多達近百。
黃頭回紇、青塘,先後派遣重兵圍剿,也沒能奈何的了他們。
他們是西域唯一一支可以跟青塘、黃頭回紇正規兵馬對敵而不落下風的馬賊。
由於他們每次出擊的時候,總是身著黑衣,用黑紗蒙面,胯下騎著黑馬,衝鋒的時候猶如一片磅礴的黑雲壓過,所以被西域的人稱之為黑雲騎。
軻比能雖然沒有見識過黑雲騎,卻也聽說過黑雲騎的名頭。
據說,招惹上黑雲騎的人,會死的很慘。
只是黑雲騎在大半年前,突然消失了。
有人說黑雲騎被上蒼選中,成為了神的僕從。
也有人說黑雲騎侵入西夏,被西夏的鐵騎剿滅了。
軻比能沒想到自己能撞上在西域擁有赫赫凶名的黑雲騎,也沒想到自己招惹的宋人居然有黑雲騎護衛。
巡馬衛的漢子見納米爾跪地討饒,笑嘻嘻的對巡馬衛首領道:「大哥,我們消失了大半年,居然還有人認識我們?」
巡馬衛首領看了沒看求饒的納米爾一眼,而是盯著軻比能,冷冷的道:「既然看破了我們兄弟的身份,那就應該知道,敢招惹我們的人,必須死!」
軻比能聽到如此狂妄的話,心中升起了一絲怒意。
他手裡還有兩千多人,對戰對面二百人,未必不能勝。
然而,他回頭瞥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馬賊以後,就熄滅了這個心思。
那些跟隨著他的馬賊,每一個都聽說過黑雲騎的名頭。
面對黑雲騎,他們眼中充滿了恐懼,居然沒有敢戰的勇氣。
軻比能陰沉著臉,對巡馬衛首領道:「我認栽,依照草原上的規矩,我可以用黃金,買回我和我手下的性命。」
巡馬衛首領淡然搖頭,「我家小少爺說了,要你們所有人的腦袋。」
軻比能咬牙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殺!」
「跑!」
巡馬衛首領率人殺了出去。
軻比能二話不說,掉轉馬頭,就逃進了迷林。
巡馬衛殺到了迷林里以後,並沒有退出去,而是一路追殺了下去。
他們不想繼續再跟軻比能玩捉迷藏。
喊殺聲在迷林中四處響起。
兩個時辰以後。
劉亨打掃完了戰場,救出了被軻比能抓住的軍中文書以後,帶人趕到了迷林邊上。
就看到了巡馬衛的漢子們,渾身染著血,驅趕著一群帶有馬鞍的馬群,出現在了迷林邊上。
巡馬衛漢子們幾乎被鮮血澆透了。
渾身上下,包括坐下的戰馬,沒有一樣是乾乾淨淨的。
就好像是從血水中穿行了一次一樣。
劉亨立馬派人上去接手了巡馬衛們驅趕著的馬群,他自己湊到了提著一顆腦袋的巡馬衛首領面前。
湊到了巡馬衛首領面前,劉亨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劉亨心中暗自震驚。
這得殺多少人啊。
劉亨也是領過兵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能讓敵人的鮮血侵濕自己的衣衫,絕不是殺一兩個人就能辦到的。
「戰損幾何?賊首可誅?」
巡馬衛首領揚起了手裡的頭顱,喘了一口氣笑道:「賊首的腦袋……傷了二十幾個兄弟,沒死人。」
兩百人,對陣四千人。
傷了二十幾個,一個沒死,那不是一般厲害。
但劉亨不知道的是,巡馬衛之所以沒有死人,那是因為該死的人,早就死了。
昔日數千人奔赴西域,如今只剩下了兩百人。
皆是從一場場血戰中爬出來的,尋常的小毛賊,還傷不到他們性命。
劉亨一臉佩服的道:「你們是真厲害……逃了多少?」
巡馬衛首領淡然笑道:「我們出手,怎麼可能有人逃得掉。小少爺說了,要他們所有人的腦袋,那就必須取他們所有人的腦袋。」
劉亨不信。
敵人足足有四千之數,除了倒在矮丘下的數百,已經倒在追擊的道路上的數百人以外,尚有近三千人逃進了迷林。
巡馬衛不可能在迷林當中,剿滅近三千的敵人。
劉亨回頭吩咐了高義一聲,自己邁步往迷林內走去。
「帶著你的人,扶著兄弟們下馬歇息,別急著卸甲,等他們歇息夠了以後,再卸甲……」
高義聽到了劉亨的吩咐,趕忙帶著捧日軍的將士們上前,扶著巡馬衛的漢子們下了馬背。
而劉亨則率領著皇城司的人,邁步進入到了迷林當中。
高義扶著巡馬衛首領躺在了地上以後,一邊往他嘴裡喂水,一邊驚嘆道:「你們是真厲害,我高義服了……」
巡馬衛首領灌了兩口水,低聲笑道:「你們捧日軍的兄弟,若是用我們兄弟磨礪自身的法子磨礪自己,會比我們更厲害。」
高義心頭一動,取了一塊饢餅,遞到了巡馬衛首領面前,好奇道:「你們是怎麼磨礪自己的?」
巡馬衛首領嘿嘿笑道:「找一塊四戰之地,丟幾千人進去,最後活下來的,肯定比我們兄弟強。」
高義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敢再跟巡馬衛首領聊這個話題。
他終於明白了巡馬衛們為什麼這麼強了。
也明白了寇季為啥將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巡馬衛配備上。
這是一群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悍卒中的悍卒。
他們有資格配備天底下所有的好東西。
巡馬衛首領歇了許久,氣息均勻了,高義才幫著巡馬衛首領卸下了盔甲。
剛才巡馬衛首領氣喘吁吁的時候,他之所以沒有幫助巡馬衛首領卸甲,那是擔心卸甲風出現。
將士們經歷了一場酣戰,大汗淋漓之際,最忌卸甲。
一旦卸甲,冷風一吹,很容易猝死。
楚漢相爭時期,楚國西魏王豹,同韓信酣戰三日,回到營帳里,卸甲以後,患上了卸甲風,因此而亡。
五代時期,名將李存孝,一日之內誅殺賊敵十五員悍將,用盡了力氣,熱血沸騰,回到營帳里,卸了甲,引了幾杯冷酒,患上了卸甲風,吐血倒地,不省人事。
諸如此類的例子,多不勝數。
總之,卸甲風的危害,軍中將領皆知。
劉亨吩咐高義扶著巡馬衛首領下馬,幫著巡馬衛首領卸甲,就是為了讓高義看住了巡馬衛首領,免得他貿然卸甲,患上了卸甲風。
巡馬衛首領在高義幫助下,卸下了鐵甲,換上了一身皮甲,長出了一口氣。
其他的巡馬衛漢子,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