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初次見公婆,見面禮總是不能避免。
只是兩個大金餅子遞到面前,明顯有些俗氣。
向嫣瞥向了寇季。
似乎在問寇季接不接。
寇季對著寇禮淡然笑道:「爹,還沒到年節,現在發壓歲錢,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寇禮瞪起眼,喝道:「什麼壓歲錢,這是見面禮?」
說完這話,寇禮強硬的把一個金餅塞到了寇季手裡,又面帶笑容的把另一個金餅遞給了向嫣。
向嫣拿著金餅,道了一聲謝。
寇季拿著金餅,有些躊躇。
寇禮見此,不咸不淡的道:「為父如今有錢,給你你就拿著吧。」
寇禮誤會了寇季,以為寇季覺得他還是當初那般窮困潦倒的時候,不願意拿金餅。
於是就開口說了一句。
然而。
他又哪裡知道,寇季心裡根本不在乎他是否窮困潦倒。
寇季只是覺得這東西……忒俗。
寇禮見寇季仍然拿著金餅不做聲。
輕咳了一聲。
「為父今年得了三百兩金,賞給你的那點,不算什麼,等到了除夕夜,還有……」
得了三百兩黃金的賄賂,就得了唄。
你那驕傲的語氣算是怎麼回事?
合著貪污也是一種驕傲?
寇季見他猶豫了半天,寇禮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送出的見面禮有多俗,就黯然了一口氣,收下了金餅。
寇季抬起頭,撞上了向嫣投過來的目光。
嘴角皆掛起了苦笑。
「走……到正堂,你祖父正在等著我們。」
寇禮見寇季收起了金餅,滿意的點點頭,笑著說。
寇季點頭,對門外的人吩咐了一聲,讓他們抬著兩個大箱子,進了府內。
寇禮見到了兩個大箱子,有些好奇,疑問道:「什麼東西?」
寇季敷衍了一句,「沒什麼……」
他立馬吩咐著人,抬著箱子準備送去府庫。
寇禮卻生出了好奇心,非要攔下,看看箱子里裝著什麼。
「打開,讓為父瞧瞧……」
寇季乾笑道:「還是不看了吧?」
寇禮立馬瞪起眼,趾高氣揚的道:「有什麼是為父不能看的?」
寇季見寇禮執意要看,也就不再阻攔。
「打開吧……」
寇季吩咐了一聲。
抬箱子的僕人們開始解開箱子上面的繩索。
繩索落地。
箱子開啟。
一道耀眼的光芒,晃的寇禮有些暈暈乎乎的。
箱子里擺滿了金錠,明晃晃、金燦燦,一個個大小一致,碼的整整齊齊。
寇禮強吞了一口唾沫,顫聲道:「哪兒……哪兒來的……」
寇季淡然笑道:「近幾個月賺的……」
「另一個箱子也是?」
「嗯……」
寇禮一瞬間臊的漲紅了臉頰,以袖掩面,逃離了此地。
剛才他氣勢十足的賞給了寇季、向嫣一人一塊金餅。
覺得二人拿了金餅,心裡一定會感動的一塌糊塗。
畢竟,在他的認知里,金餅可是稀罕物。
卻沒料到。
瞬間被打臉。
打的那叫一個生疼。
他怎能不臊?
他視若珍寶的金餅,在寇季、向嫣眼裡,不過是尋常不過的阿堵物罷了,他哪還有臉繼續待下去。
寇季見寇禮逃了,讓人合上了箱子的蓋子,吧嗒著嘴,感嘆道:「說了別看的……非要看……」
向嫣橫了寇季一眼,嬌嗔道:「你這般對爹……他會生氣的。若是他請出了家法,你也不好受。」
寇季失笑道:「他要真能當著祖父的面,請出家法,懲處我……」
那我還真有可能會高看他一眼……
後半句話,寇季沒說出口。
有些忤逆不孝之嫌。
沒必要說出來,讓人抓住話柄。
但作為寇季的枕邊人,向嫣自然懂得寇季的心思。
她湊到了寇季身邊,低聲道:「他好歹是爹……你得對他恭敬一些,不然傳出去了有損你的名聲。」
寇季以前在華州的遭遇,向嫣多多少少了解過一些。
知道寇季跟寇禮相處的時間不長,談不上有多濃厚的父子感情。
但即便如此,她也的提醒提醒寇季,讓寇季對寇禮態度好一些。
寇季知道向嫣是為自己好,所以就沒有反駁向嫣的話。
回身吩咐了身後的僕人們,抬著箱子放進寇府的兩個庫房以後,寇季就帶著向嫣入了正堂。
之所以吩咐僕人們將箱子里的錢財分兩個庫房放,那是因為那些錢財,不全是寇季的。
那些錢財皆是交子鋪近三個月的獲利,其中有一大部分是趙禎的。
寇季派人詢問過陳琳,是否送入內庫。
卻被陳琳拒絕了。
陳琳告知寇季,內庫並不安全。
官家的錢若是入了內庫,難免被人取用。
所以就讓他暫時放在寇府。
寇季知道陳琳口中取用內庫錢財的人是誰。
他沒有資敵的打算,所以就答應了陳琳的要求,在府上另設了一庫,專門幫趙禎存放錢財。
為了防止寇季盜用裡面的錢財,陳琳還特地派遣了兩個老掉牙的宦官,在庫房門口守著。
交子鋪的發展速度,遠遠超過了寇季等人的預料。
僅僅開張兩個多月,存進交子鋪的錢財,就超過了兩千萬貫。
其中,江寧府交子鋪,貢獻了近六百萬貫。
蜀中交子鋪貢獻了近三百萬貫。
剩下的,則是汴京城裡的交子鋪貢獻的。
可能是因為皇家的名頭,許多商人信賴皇家的名頭,所以把錢存進了交子鋪。
也可能是因為正逢年節,許多商人們要返鄉過年,又怕賊人惦記,所以才把錢存進了交子鋪,僅僅帶著一張張輕便的交子返鄉。
當然了,寇季、劉亨、曹佾三人,相繼給交子鋪貢獻了不少存款。
萬象樓的紅利,城外紡織作坊第八批、第九批布料販賣出去的紅利,相繼都存入了交子鋪。
此外,三人還將手上的銅錢,也一併存入到了交子鋪中。
總而言之,交子鋪的發展,超過了寇季的預期,但也在掌控之中。
為了交子鋪存錢的安全問題,以及以後的發展問題。
有關於交子鋪真正庫房設立的位置,以及交子鋪再一次推廣開設的計畫,也該提上日程。
寇季近些日子,就在盤算此事。
寇季想著交子鋪真正庫房設立的位置的問題,步入到了寇府正堂。
在向嫣的提醒下,緩緩回神。
正堂內。
寇準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首,手裡捧著一碗清茶,抿著嘴品嘗著。
寇準整日里忙碌政務,沒有時間坐下來細細的去調製茶湯,所以就喜歡上了這清淡的茶水。
「見過祖父……」
「見過祖父……」
「……」
寇準瞥了二人一眼,不咸不淡的道:「馬上要到年節了,你們夫妻兩個,刻意跑到了城外去,是躲著老夫嗎?
是嫌棄老夫老了,多餘了。
還是覺得看著老夫這張老臉,礙眼?」
寇季直起身,乾笑道:「祖父,我們怎麼可能躲著你呢。」
寇準翻了個白眼,放下了手裡的茶盞,沒好氣道:「老夫自然知道你在躲誰。可你不應該拋下寇府,躲出去。
須知,你以後才是這座府邸的主人。」
最後一句話,寇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但是卻格外的鄭重。
「我明白……」
「明白個屁……」
寇季剛笑呵呵的回了一句,寇準就沒好氣的喝斥了一聲。
想起寇禮那個蠢樣,寇準心裡就有氣。
剛升了小小從六品的官,就到他面前顯擺?
顯擺個屁。
寇季雙四品加身,尚且不敢在他面前顯擺。
寇禮有什麼顯擺的?
他吹一口氣出去,能吹死一大批六品官。
若不是將寇禮逐出府門,留下寇季,會遭人話柄。
他早就把寇禮扔到廣南吃土去了。
寇季跟寇準處久了,自然清楚寇準的脾氣。
見寇準語氣中似乎對寇禮有抱怨之意,他低聲對向嫣說了一句話,讓向嫣先下去休息。
然後才湊到了寇準身前,一邊幫寇準斟茶,一邊問道:「我爹有惹到您了?」
寇準哼哼了一聲,道:「你爹又陞官了,從六品……」
頓了頓,寇準陰陽怪氣的道:「那官威可大了,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