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00章 大宋科舉弊端初現

寇季此舉的用意,慕崇三人幾乎秒懂。

此舉是為了防止別人偽造,防止底下的人生了異心,跟別人裡應外合坑害交子鋪的利益。

再往深的理解一下,也可以當成是一種御下的手段。

地位高的人,遠比地位低的人知道的多一些,這就鞏固了地位高的人所處的地位。

對於寇季的要求,慕崇三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沒有異議。

寇季收回了交子模板,放進了箱子里,鎖好以後,收起了鑰匙,提醒三人道:「新發行的交子,造價並不低,特別是印刷交子用到的彩墨,遠比一般的墨價格要高。」

孟惟仲、錢樂、慕崇三人聞言,咧嘴笑了。

錢樂笑眯眯的試探道:「它們還能比黃金貴?」

寇季搖頭道:「那倒沒有……」

慕崇三人會心一笑。

慕崇笑道:「一切全憑寇侍郎做主,在交子印刷上,我們三人沒有任何異議。」

商人固然重利,但同樣也捨得下本錢。

一張交子造價再高,也不可能超過一貫錢。

而交子發行以後,最低的面值就是一貫錢。

只要交子能夠發行出去,對他們而言,就是賺到了。

至於一兩文,又或者十幾文銅錢的交子發行問題,四個人誰也沒有提及。

在他們四個人眼裡,一兩文,又或者十幾文的銅錢,還沒有資格在交子鋪里兌換。

交子從誕生的那一刻起,服務的就是商人,就是豪門大戶。

交子還沒有廉價到為一兩文、十幾文銅錢服務的份上。

四個人坐在一起,又攀談了一會兒。

錢樂在攀談中提到,在交子發行以後,收取的保管費定價問題。

孟惟仲提到了交子發行以後,可以利用庫房裡存儲的銅錢放貸牟利的問題。

慕崇則提到了銅錢的運輸和存儲問題。

寇季針對三人提出的問題一一作答。

有寇季作答,很多問題就不需要三人繼續費神去琢磨,他們完全可以根據從寇季口中得到的答案行事。

一番攀談過後,三人對寇季就只剩下了信服和敬畏。

他們也明白了跟寇季合作,是一件最明智的選擇。

他們三人中,有人曾經也有過異心,想著萬一跟寇季談崩了,就自己做交子。

經過跟寇季攀談以後,他們再也沒這種異心。

隨著他們跟寇季攀談的越深,他們發現,寇季對交子的了解,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太多太多。

若是他們自己做交子,跟寇季對壘,只會賠的連褲子都不剩。

四人聊到了傍晚。

孟惟仲熱情的邀請寇季去汴京城裡的一座暗娼館裡樂呵樂呵。

寇季婉拒了他的邀請。

在他們三人羨慕的眼神中,將存放交子模板的箱子遞給了陸銘,鑰匙也一併遞給了陸銘。

並且叮囑陸銘,到了明日就開始帶著府上派遣過來的人印刷,屆時他會派人送來印刷所用的彩墨。

陸銘小心翼翼的收下了箱子、鑰匙,並且當場找了一根繩索,綁上了鑰匙,掛在脖頸上。

他鄭重其事的對寇季承諾道:「鑰匙在,人在。人要是沒了,小人也會想方設法把鑰匙送回到少爺手裡。」

寇季哭笑不得的拍著陸銘的肩膀道:「別那麼傻,鑰匙丟了,過來找我,我再做一版就行,沒必要為此賭上性命。這東西對別人而言,價值連城,對你家少爺我而言,不值幾個錢。」

慕崇三人見此,一臉羨慕。

他們突然間覺得,當寇季的僕人,似乎比當寇季的合作夥伴還要好。

寇季叮囑了一番陸銘,對著慕崇三人抱了抱拳,離開了交子鋪。

回到府上。

剛走到正門口,就發現正門口堵滿了讀書人。

他們一個個手裡拿著一卷卷的文章、一錠錠金銀,往寇府門子手裡塞。

寇府門子看著那一錠錠的金銀,很眼熱,但是一錠也不敢收。

正門口堵滿了人,寇季進不去,就只能通過寇府的暗門進入府內。

一進府。

寇季招來了府上的管事。

「那些讀書人聚在門口,在做什麼?」

管事恭謹的道:「回小少爺的話,那些讀書人都是來投卷的。」

「投卷?」

寇季狐疑的道:「我祖父又不在府上,他們投卷有何用處?」

管事的聞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狐疑的道:「小少爺,秋闈在即,您可是秋闈的副考之一。他們這個時候前來府上投卷,就是想讓小少爺您看一看他們的文采,然後在秋闈科考閱卷的時候,提攜他們一二,讓他們在榜上留名。」

頓了頓,管事又補充道:「往年老爺擔任主考的時候,前來投卷的人更多。」

經過管事提醒,寇季才猛然間想起,他還是此次汴京城秋闈科考的副考。

「一心忙著處理交子鋪的事情,差點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寇季跺了跺腳,感嘆了一句。

「交子鋪?」

管事神色古怪的道:「小少爺,您不是一直都待在府上陪著少夫人嗎?」

寇季瞪了管事一眼,喝斥道:「要你多嘴!派人去告訴夫人一聲,就說我去李府商談秋闈科考事宜,今夜就不回府了。」

丟下這句話。

寇季在管事愕然的目光中,從暗門處離開了寇府。

為了避免被巡視街道的巡檢司的人把他當成闖夜的人給拿下,寇季特地把腰牌掛在了驢耳朵上,晃晃悠悠的往李府走去。

然而。

他在去往李府的路上,撞上了七八波巡檢司的人,愣是沒有一個人上前拿他。

雖然夜色已經降臨,可街道上的行人卻不少。

有喝大了提著酒壺當街縱情高歌的,也有大冷天光著膀子在街道上摔跤的,還有喝大了趴在地上一聳一聳的,說自己是樹上的蠕蟲的。

形形色色的人皆有。

巡檢司的人似乎看不見這些人,他們只抓捕那些在街道上喝醉了酒鬧事的。

寇季喊住了一行巡街的巡檢司軍卒。

巡檢司的軍卒挑著燈籠照了照寇季,照見了掛在驢耳朵上的腰牌以後,趕忙躬身施禮。

「卑職等人見過上官。」

他們其實並沒有看清楚寇季腰牌上寫著什麼,只是隱約間看到了上面的紋飾,以及腰牌的樣式,就知道是一個他們惹不起的人。

至於腰牌的真偽,他們並沒有懷疑。

趕當街攔下他們,吆五喝六的找他們問話的,肯定不是假冒的官員。

寇季等他們躬身施禮過後,疑問道:「今夜金吾不禁?」

巡檢司的軍卒愣了愣,苦笑道:「上官恐怕很久沒上街了吧?」

寇季緩緩點頭。

巡檢司的軍卒對皇城方向拱了拱手,苦笑道:「先帝在位的時候,屢次宵禁,效果都不佳,總有勛貴領頭犯夜,根本禁不住。

也就是先帝卧病在榻的那一段日子,以及先帝駕崩以後這一段日子,在太師的嚴令下,我們巡檢司的兄弟齊齊出動,勉強禁止了一段日子。

前些日子,寇侍郎成婚的時候,官家當夜領頭闖夜,宵禁又禁不住了。」

寇季聞言,有些哭笑不得的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們繼續去辦差吧。」

巡檢司的軍卒們拱了拱手,準備離開。

走了兩步,領頭的巡檢司的軍卒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追上了騎著驢晃晃悠悠往前走的寇季。

「上官打算去何出?」

寇季拽了拽驢耳朵,讓它停下,詢問道:「你們要查問我?」

巡檢司的軍卒陪著笑臉道:「小人不敢……只是小人剛才過來的時候,在前面不遠處,撞上了一群讀書人。他們似乎在慶祝什麼,堵了街道。

上官要是想從前面經過,只怕有些困難。」

寇季皺眉道:「當街堵道,你們為何不驅趕他們?」

巡檢司的軍卒苦笑道:「小人們不敢……」

「有何不敢……」

「小人們若是驅趕他們,傷到了他們其中一二,明日早朝,必定有御史彈劾小人等人虐待讀書人,到時候不止是小人們要吃虧,小人們的上官也會被訓斥。」

「……」

寇季冷哼了一聲,「我大宋的官員尚且不敢擋道擾民,一群讀書人算個什麼東西。」

「前面開道!」

「上官……」

「開道!」

巡檢司的軍卒一臉苦澀的答應了一聲,率眾在前面開道。

巡檢司的軍卒也只是好心的提醒寇季一聲,想藉此結一個善緣。

卻沒料到,碰到了一個強硬的,想要去找那些讀書人的麻煩。

讀書人好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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