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61章 仇人見面

千刀萬剮是什麼樣子,寇季沒見過。

但是從人身上剜肉,寇季看得清清楚楚。

他端著一盆熱水,站在錢御醫身邊,看著錢御醫一刀一刀的從魚游身上剜下了腐肉。

錢御醫每剜下一塊腐肉,都會丟進寇季端著的盆里,隨後再用自己身旁的烈酒幫助魚游清洗傷口,撒上一些綠色的粉末狀的藥物以後,才會割下一處。

如此反覆,足足挖了十幾處。

錢御醫丟下了刀子,不願意再挖了。

他實在下不去手了,魚游胸前被他挖的沒有一塊完整的肉,魚游身上還有很多傷勢沒有處理。

錢御醫有點懷疑,他這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折磨人。

「您老怎麼不挖了,還有很多傷口沒處理……」

寇季見錢御醫停手,趕忙開口詢問。

錢御醫瞥了一眼躺在木板上動都不動一下的魚游,嘆氣道:「老夫怕再挖下去,他身上的傷口還沒挖完,命就先沒了。」

寇季聞言,閉上嘴不在言語。

魚游躺在木板上咧嘴笑道:「您繼續挖,我感覺不到疼,沒事……」

錢御醫瞪起眼,喝罵道:「沒事個屁,你是感覺不到疼,那是因為老夫給你服了麻藥,等麻藥藥效過了,你再試試。

老夫再挖下去,你的傷口還沒處理完,血就先流幹了。」

說完這話,錢御醫站起身,清洗了一下手,氣哼哼的離開了。

留下了寇季和魚游二人在房裡大眼瞪小眼。

寇季放下了盛著腐肉的臉盆,蹲下身陪著魚游聊了一會兒。

沒過多久,麻藥藥效散了,魚游疼的一個勁的直吸冷氣。

寇季問他是不是很疼,他嘴上回答著,說不疼,可從他嘴角湧進去的冷氣沒停過。

錢御醫在麻藥藥效過了以後,重新出現在了房裡,他見魚游沒喊疼,意外的道:「沒想到你還挺能忍的嗎?」

說完這話,不等魚游有反應,他就取了一個裹著紗布的木棍塞進了魚游嘴裡。

魚游咬著木棍,不明其意的盯著錢御醫。

錢御醫沒有搭理他,而是對寇季吩咐道:「叫你的人準備東西,繼續……」

寇季愕然道:「不用麻藥?」

錢御醫瞪眼道:「不能一直用麻藥,他的身子骨扛不住麻藥裡面蘊含的毒素。而且他睡過去了,就別想在醒來。」

「可是很疼……」

「又不是你疼。」

寇季被懟的說不出話。

錢御醫繼續下手動刀。

他出去了一趟,再回來以後,心思似乎硬了不少,任憑魚游把木棍咬的咯嘣響,他下刀的手也沒有遲疑分毫。

錢御醫足足從魚游身上剜去了幾十塊肉以後,才緩緩停手,丟下了一句,「明天繼續……」

邁步離開了營房。

寇季在錢御醫走後,立馬湊到了魚游身邊,取出了魚游嘴裡已經被腰斷的木棍。

「噗!」

魚游張嘴吐出了一口黑血。

寇季見此嚇了一跳。

「沒事吧?」

「死不了……」

明明疼得臉都變成了白色,魚游卻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寇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說起來,這廝也算是厲害。

錢御醫一刀一刀從他身上挖肉,他愣是沒叫一聲。

這要是落在寇季身上,寇季覺得自己會痛到自殺。

差遣了兩個僕人照顧好了魚游,寇季出了營房,長出了一口氣。

用錢御醫的話說,他治療魚游,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這廝能不能活,完全得看天意。

好好一個人,被折騰成這副鬼樣子,寇季也不知道該怨誰。

明明是想要一個自己能指揮得動的高手的……

寇季在營房外剛長出了兩口氣,就聽守在轅門外的將士來報,說有人持兵部文書,前來提馬。

寇季出了轅門,就看到了一行八人跨坐在馬背上,穿著禁軍平日里閑暇時候穿戴的常服。

他們見到了寇季,拱手道:「敢問可是寇侍郎當面?」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凡是對他手裡的馬圖謀不軌的,寇季都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那幾個人聽到了寇季的話,神色有些尷尬,其中一個為首的,對寇季抱拳,語氣生硬的道:「若是寇侍郎當面,還請您帶卑職等人去提馬。」

「提馬?提的什麼馬?我怎麼不知道朝廷有馬在保州軍營里放著?」

寇季不咸不淡的說著。

那幾個人聞言,臉上的神色有些僵硬。

為首的人對寇季道:「寇侍郎莫要為難卑職等人,卑職等人知道您向朝廷獻上了一批馬,就在保州軍營里。

卑職等人是特地請示過了兵部,由兵部下發了文書,卑職等人才過來找您提馬的。」

「我怎麼不記得我獻過馬給朝廷?」

寇季質問。

那幾個人一臉尷尬。

寇季見這幾個人態度不錯,也懶的為難他們,擺擺手道:「趕緊滾蛋,別來給我找不痛快。保州軍營里是有馬,但那是我的馬,我的私產。

不僅兵部沒有權力處置我的馬,就連朝廷也沒有。

你們奉了誰的命我不管,但是別被人當槍使了。

兵部尚書就在軍營里,他都沒有張嘴問我要馬,你覺得兵部隨隨便便一個文書,就能把馬要去?」

那幾個人聞言互相對視了一眼,拱了拱手,離開了營地。

眼看著他們走遠了,寇季背負雙手往營地內走去。

還沒走到營門口,就聽到有將士稟報,說營地門口又來了一群人,說是要提馬的。

寇季黑著臉,返回到了轅門口,抬眼一瞧,微微有些愣。

同樣是八個人八匹馬,只是這八個人的神色,明顯比之前的八個人要傲氣。

一個個跨在馬背上,仰著頭,喝道:「誰是寇季?還不把馬速速送來,讓我等帶走。」

寇季懶得搭理這些自以為是的人。

「人呢?」

他對轅門後面喊了一聲。

立馬有將士出現在寇季面前。

「小寇公,您有何吩咐?」

寇季指著轅門外的八個人,淡然吩咐道:「馬留下,人埋了。」

將士一愣,瞅了門外八個人一眼,二話不說,進去喊人了。

轅門外的八個人見寇季要行兇,一個個瞪大了眼珠子,呵斥道:「大膽,我們皇城司的人你也敢動,不要命了?」

寇季不屑的撇撇嘴,「一群棒槌……」

皇城司提舉家裡的公子,他還不是想罵就罵,由怎麼會在意皇城司的幾個狗腿子。

這幾個人明顯不是汴京城皇城司的人,不然他們絕不會在寇季面前擺架子。

寇季甩了甩袖子,走了。

一群將士們從轅門裡衝出來,上去就把皇城司的人按倒。

馬牽到了馬圈裡,成了寇季私產。

人就地埋了。

保塞軍的將士們,一絲不苟的執行了寇季的命令。

此後來營地里要馬的,態度溫和的,寇季讓他們滾蛋了,態度差的,寇季讓人就地全埋了。

此後幾日,前來討馬的有幾十波人,他們不僅沒討到馬,反到給寇季貢獻了幾百匹馬。

曹瑋知道了寇季的做法以後,一個勁的搖晃腦袋,揚言稱,寇季這是在得罪人。

寇季卻不在意。

得罪了就得罪了,他們能咋樣?

還能衝進保塞軍的軍營里砍了他不成?

至於背後那些真正討馬的人想要為難寇季,那也得等到寇季回了汴京城以後再說。

但寇季要是回了汴京城,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

把討馬的事情丟給了保塞軍的將士們去處置,寇季也就再沒關注過此事。

他一門心思的陪著錢御醫為魚游診治。

錢御醫前前後後為魚游剜了四天肉,魚游身上化膿的傷勢,全部被錢御醫給處理了一遍。

挖出來的肉,足足有幾斤重,一個瘦瘦的漢子,被挖成了一個幾近骷髏的樣子。

在錢御醫幫魚游挖完了肉的當晚,魚游發了高燒,整個人燙的神志不清,眼神迷離的胡說八道。

寇季趕忙找來了錢御醫。

錢御醫當時只說了一句話。

「挖坑吧……」

挖坑幹什麼?

挖坑當然是為了埋人。

在錢御醫眼裡,魚游早該死了。

在他動刀的第一天,魚游就是個死人了。

魚游之所以扛到現在沒死,純粹是上天的恩賜。

他抗過了挖肉的過程,卻抗不過挖肉以後出現的高燒。

錢御醫之所以讓寇季去挖坑,而不是準備棺材,那是因為,在保塞軍營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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