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20章 來自於權臣的強勢鎮壓

朝廷信不過他們,朝廷瞞著他們出兵,這是對他們一種莫大的侮辱。

在他們眼裡,這件事的性質,遠比遼國和西夏大戰更嚴重、更重要。

他們情緒有些激動,所以嘴上難免有些沒把門,什麼難聽的話都往出說。

甚至有人還當場摘下了官帽,揚言要掛印而去。

面對情緒激動的百官,趙禎有些小緊張。

自從他出生以來,還從沒有見過百官如此激動的場面。

陳琳瞧見了趙禎似乎有些緊張,就微微往前站了站,擋住了趙禎眼前,正在噴唾沫星子的御史大夫。

趙禎揚起小手,扒拉開了陳琳,埋怨道:「走開,別擋著朕看熱鬧。」

他曾經跟寇季通信的時候,詢問過寇季,說百官們在他面前總是有理有據,十分有禮,做事也十分得體,問寇季,他什麼時候也能變成跟百官們一樣有理有據、十分有禮、做事十分得體。

寇季的回信很簡單。

寇季告訴他,百官們在他面前表現的一個個跟賢良一樣,其實都是假裝的,真要是露出了真面目,比尋常人還要難看三分。

趙禎以前不信,直到看到了滿朝文武怒噴寇準和劉娥的時候,他信了。

平日里一個個裝的人模狗樣的,關鍵時刻,當真是一個比一個還像是市井間的潑婦。

「寇季誠不欺我啊……」

趙禎嘟囔著小嘴,說了一句,然後興緻勃勃的盯著看戲。

他特別喜歡看這些平日里裝的異常清高,異常有禮的官員們露出真面目的時候。

總感覺裹在他們身上那層高大的紗巾摘掉以後,露出來的都是一個個低矮的小人。

一個個也不過如此。

平日里還好意思在朕面前裝腔作勢。

趙禎看戲看痛快了,可曹利用卻十分不痛快。

滿朝文武們噴寇準、噴劉娥的同時,也在噴他。

他作為樞密使,作為劉娥在朝堂上的代言人之一,雖說沒有領兵的權力,也無權私自調動兵馬。

但是沒有他加蓋樞密使印,內庭也不好調動兵馬。

如今朝廷沒有跟滿朝文武商議,就私底下悄悄的出兵,他也有責任。

可他打仗是一把好手,鬥智也是一把好手,唯獨這嘴,有些拙。

根本說不過那些個平日里靠著鬥嘴吃飯的御史言官,以及文臣們。

他剛插嘴辯解了三兩句,就被人家噴的敗下陣來。

相比起來,被噴的最狠最凶的寇準,就顯得十分的淡然。

任憑百官們如何質問、逼問、出言不遜,他都安然不動。

哪怕御史大夫的唾沫星子快濺到他臉上了,他也沒有動一下。

等到滿朝文武噴累了。

寇準才冷哼一聲,喝斥道:「鬧夠了沒有?」

王欽若微微喘著氣,咬牙道:「寇準,你今日必須給百官們一個交代?」

寇準不屑的道:「交代?什麼交代?你們是兵部的,還是三衙的,又或者是樞密院的?朝廷要調動兵馬,還需要經過百官同意?是那條律法上規定的,還是太祖太宗,甚至先帝在位的時候,留有祖制?

如果有,拿出來讓老夫看看。

老夫若是看到律法上,又或者祖制上有這麼一條。

老夫甘願辭仕,回華州老家去種田。」

滿朝文武聞言,有些啞火。

朝廷的律法、祖制裡面,限制武將專權的規矩有很多,准許文臣插手戰事的也不少。

可唯獨沒有讓百官們干預調兵遣將的權力。

為了拉攏文臣,太祖、太宗,乃至於先帝,一步一步退讓,已經退讓了很多了。

可唯獨在這件事上,一步也沒有退讓。

調兵遣將,那是皇帝唯一緊緊握在手裡的權力。

暫許給了誰,誰才有權力去調兵遣將,沒有暫許給誰,那調兵遣將的權力,就一直握在皇帝手裡。

太祖在朝的時候,那些個文臣一個個都是在戰場上磨礪過的,人家懂戰事,知道戰事,所以人家開口指責朝廷用兵,太祖會聽取一二。

太宗在朝的時候,緊緊的握著手裡的調兵遣將的權力,誰也沒有分潤。文官們上書指責朝廷用兵的時候,他會聽,也會用,但唯獨不會把手裡調兵遣將的權力給他們。

先帝在位的時候,過於熱愛和平,手裡握著調兵遣將的權力,也很少用。

而且偶爾還會把手裡的調兵遣將的權力借給文臣們玩玩。

正是因為這三位,對文臣們過於優厚,過於忍讓,才讓文臣們忘乎所以的以為,朝廷調兵遣將,還需要經過他們討論、允許。

可朝廷真要是把調兵遣將的權力給文臣的話,那太祖何必去杯酒釋兵權呢?

他的目的不就是緊緊的把兵權抓在自己手裡嗎?

又怎麼可能在抓在手裡以後,又分潤出去?

太祖皇帝害怕有人效仿他,奪了大宋的皇位,所以才從武將手裡收走了兵權。

難道他就不害怕文武皆備的文臣效仿他?

所以從始至終,文臣們都沒有調兵遣將的權力。

他們當監軍的時候很囂張,想幹嘛就幹嘛,看領兵的將領不爽,就能從他們手裡奪權,就能臨時插手戰事。

但真要是從頭到尾的去調兵遣將,你讓他們試試,看誰聽他們的。

百官們被寇準懟的說不出話。

垂拱殿上靜悄悄的。

良久以後。

王欽若咬牙道:「我等雖然無權調兵遣將,但是對於朝廷出兵,對於朝廷要作戰,我們有參政議政的職權。」

寇準瞥向他,淡然的道:「垂拱殿這麼大,你隨便參政論政就是了。老夫又沒有攔著你。」

「你!」

王欽若想發火。

寇準卻沒給他發火的機會,只聽寇準又道:「但老夫身為太師,身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身為總攝國政,有臨機專斷之權,也有決斷政務之權。」

寇準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訴王欽若,以及百官。

你們怎麼論政怎麼議政,老夫不管。

但是決定權在老夫手裡。

你們就算是能論政論出花來,老夫只需要說兩個字。

不允!

然後你們論出的結果,就此作罷。

你們能咬我?

王欽若盯著寇準,咬牙切齒的道:「寇準,你想一手遮天不成?」

御史大夫怒吼道:「如此朝廷,老夫不待也罷。老夫恥與你這個奸相為伍。」

寇準沒有搭理王欽若,而是看著御史大夫,以及御史大夫身後,一些跟著御史大夫一起摘官帽的人,冷冷的道:「老夫勸你收回你剛才所說的話,老夫也勸你們帶回自己的官帽。」

御史大夫摘下了官帽,丟在了地上,盯著寇準咆哮道:「你寇準在朝堂上,由著性子肆意妄為。大宋江山,遲早毀在你手裡。

老夫不會,也不想跟你這個權奸待在朝堂上,平白的玷污了清名。」

寇準聽到這話,不再搭理御史大夫,盯著御史大夫身後的那些言官們,冷冷的質問道:「你們也是這個心思?」

言官們有人聽到這話,小心翼翼的戴上了官帽,也有人陪著御史大夫一起,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盯著寇準。

他們像極了一群慷慨赴義的義士,可惜他們挑錯了示威的對象。

他們若是找劉娥示威,劉娥八成會服軟。

可寇準不會。

論示威,誰能比得過他。

他向太宗皇帝示威,扯著太宗皇帝袖子,拉著太宗皇帝聽他諫言的時候,這群御史言官們還沒當官呢。

寇準盯著那些摘掉了官帽的御史言官,冷冷的道:「既然爾等去意已決,老夫准了。」

「殿前衛,收起他們的官帽,拔去他們的官服,帶他們出去。」

寇準吩咐殿外候著的殿前衛。

御史大夫一點兒也沒有懼意,他盯著寇準,怒道:「寇準,你這是自絕於士林,自今日之後,你休想再有一點好名聲。我等縱然被罷官去職,也是一身正氣,一世清名。」

寇準聽到這話,樂了,「是嗎?那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正不正,到底清不清。」

寇準瞥向王曾,吩咐道:「王曾,你帶領刑部的人,會同大理寺的人,一起查查這幫子一身正氣的清官。將他們歷年來的收入差點清楚以後,列成榜文,張貼在汴京城四處。」

御史大夫聽到這話,渾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寇準瞧見了他哆嗦,嘴角勾起了一絲譏諷。

寇準跟御史大夫公事的時間也不斷,御史大夫清正不清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這一群即將被罷官的人裡面,只有那麼兩個清正的。

一個是因為家底豐厚不缺錢,懶得貪。

另一個則是愣頭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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