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場戰事是否會落敗,寇季一點兒也不擔心。
只要朝廷派遣出去的兵馬,趁著遼人和西夏人打戰的時候,伺機而動,侵入到西夏境內,很容易能從西夏身上咬下一兩塊肉。
西夏地方不大,兵力有限。
遼皇耶律隆緒率領五十萬遼國精兵攻打西夏,西夏想要在這場戰爭中保全自己,除了憑藉多年佔據西北熟知地理的優勢外,還需要最少三十萬兵力投入,才能勉強招架遼軍。
三十萬兵力,幾乎抽空了西夏近七成的兵力,剩下的那三成,戰鬥力都不是很強。
大同軍、永興軍,鎮守邊陲多年,是朝廷里一等一能征善戰的軍隊,感德軍在李昭亮的調教下,戰鬥力也不弱。
再加上折家、種家幫襯,對上了西夏的那些戰鬥力不強的守軍,很容易取勝。
等到西夏人跟遼人戰罷,騰出手想跟朝廷作對的時候。
朝廷早已把佔領的地方打造成銅牆鐵壁了。
到那個時候,西夏人只能認栽。
若是因為大宋的插手,讓西夏人敗在了遼人手裡,那大宋甚至能跟遼人一起共分西夏。
到那個時候,得到的疆土會變得更多。
「我們祖孫謀劃許久,卻被劉娥搶了先。」
寇季哎嘆了一聲,無奈的說著。
寇準瞧著貪心不足的寇季,翻了個白眼道:「小子,你年僅十六,已經官居五品,還想怎樣?還想趁機去撈一點軍功,再往上升一升?」
寇季乾笑道:「誰會嫌棄官位大呢?甘羅十二歲官拜上卿,我十六歲官居五品,也不算什麼。」
寇準上下打量了寇季一眼,不屑的道:「就你,也好意思自比甘羅?」
寇季聞言,俊俏的臉蛋一耷拉,黑著臉道:「我怎麼就比不上甘羅了?甘羅十二歲官拜上卿,但在他官拜上卿之前,沒少花時間謀劃。
我呢?短短不到一年,從一個白身,混到了五品官身,怎麼就比不了他了?」
「呸!」
寇準被寇季的不要臉給噁心到了,當著他的面啐了一口。
寇季一臉嫌棄的往後退了兩步。
寇準氣的直瞪眼。
祖孫二人看似在鬥嘴,看似在互相懟著對方。
其實這是他們祖孫二人交流感情的一種方式。
劉娥如今搶先了一步,派遣出了人馬,寇準、寇季二人手裡又沒有兵權,無法插手,沒辦法去分潤功勞,只能坐著等結果。
所以關於出兵的話題,他們再聊下去,也是徒勞。
祖孫二人鬥了一會兒嘴。
寇季笑嘻嘻地說道:「祖父,之後這幾個月,你恐怕都要幫劉娥擦屁股了。劉娥未經內庭商討,就擅自發兵,少不了被百官彈劾。
如今淮南等地又鬧糧荒,百姓們人心不穩。
這事要是傳出去了,少不了要費一番工夫,去安撫人心。」
寇準老臉一紅,氣哼哼的吹著鬍子道:「擦就擦,只要能從西夏身上咬下一塊肉,老夫擦的心甘情願。」
寇季聞言,一臉佩服的道:「我最佩服的就是祖父你這種公私分明的品行。」
寇準冷哼道:「你以為拍老夫馬屁,就能讓老夫忘了你頂撞老夫的罪行?這是在家裡,這要是在朝堂上,你敢這麼頂撞老夫,老夫讓你一輩子也拿不到俸祿。」
寇季吧嗒著嘴道:「我也不缺那一點錢財……」
寇準瞪起眼,訓斥道:「老夫知道你經商賺了點錢財,可那是經商賺的,不是你當官拿的。你是官,就得拿俸祿,不拿俸祿,你算哪門子官?」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孫兒知錯了。」
寇準冷哼一聲,道:「老夫今日離宮的時候,撞上了三司副使,他告訴老夫,你還從沒去三司領過俸祿。一會兒就去三司把俸祿領了。
過了今日,三司就要封賬了。」
寇季一愣,疑惑道:「我的俸祿不是被罰沒了嗎?」
寇準聞言鄙夷道:「你身兼兩職,縱然罰俸,也只會逮住一個職位罰,不會全罰。朝廷每年被罰俸祿的人不在少數,要是都給罰了,那他們豈不得餓死?」
寇季意外道:「還有這個說法?」
寇準哼哼道:「有空多看看太祖制,這是太祖定下的規矩。」
寇季吧嗒著嘴,心裡感嘆了一句。
趙匡胤、趙光義兩兄弟,為了拉攏文臣,真是下足了本錢啊。
「我去三司領俸祿……」
寇季說了一句,邁步就往外走。
寇準沖著寇季的背影喊道:「老夫讓你今日去,又沒讓你現在去,你急什麼?」
寇季朗聲道:「我怕去遲了,那群傢伙把我的俸祿給貪了。」
寇準聽到這話,氣笑了,指著寇季的背影笑罵道:「以老夫今時今日的地位,別人給你發俸祿,恨不得給你算的越多越好,誰敢貪污你的俸祿。」
寇準的話,寇季沒聽到,因為他已經離開了院子。
他急著去領俸祿。
俗話說的好,領錢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沒人會嫌棄自己錢多的花不完。
雖說朝廷發給寇季的俸祿,還不及萬象典當行近半年賺的多。
可萬象典當行賺的錢,還不足以讓寇季無視他的俸祿。
……
事實上,三司有送俸祿上門的服務,似寇準的俸祿,每一季都會有三司的人親自送上門。
畢竟,寇準的俸祿那麼多,朝廷發放俸祿的時候,又發放的是銅錢和糧食,以寇準的身板,不可能自己背回來。
三司的人之所以非讓寇季去一趟三司,主要問題是寇季的情況有些特殊。
怎麼個特殊法呢?
陞官太快。
寇季僅僅用了大半年時間,爬了一道別人一輩子也不一定能爬上去的青雲梯。
所以每當三司核算俸祿的時候,寇季就陞官了。
害的三司的人得重新幫他計算。
當然了,三司的人也可以按照他沒陞官之前的品階,把俸祿發給他。
但三司的人並沒有這麼做。
他們總是以寇季晉陞以後的品階、官職,幫寇季核算俸祿。
他們這麼做,也是為了跟寇府結一個善緣。
以免以後劉娥倒台了,寇準連他們一起清算。
寇季到了三司衙門,陪著三司副使,一起核算了一下自己的俸祿。
不核算不知道,一核算嚇了寇季一跳。
寇季身兼兩職,三司給他核算俸祿的時候,罰俸算在了他的低階官職上面,俸祿按照他最高官職發放。
正俸每個月有三十五貫錢,但這僅僅只是小小的一部分。
其餘各種雜項,諸如服裝、祿粟、茶酒廚料、薪炭、鹽、隨從衣糧、馬匹芻粟、添支、職錢、公使錢等等補貼算下來,每個月足有七十貫。
算下來寇季一個月的俸祿,足足有一百零五貫左右。
寇季是四月底的時候被趙恆授的官,三司給他四月算了一個滿月,總共核算下來,他今歲的俸祿有九百四十五貫。
加上年終獎,寇季的俸祿突破了一千貫。
寇季也沒料到,大宋居然還有年終獎。
由於俸祿中有一部分是絹、布、錦、米糧,為了方便寇季攜帶,三司全給他折變成了銀判。
五十一根銀光閃閃的銀判,被寇季裝進了三司送的布袋裡,背著往府上走去。
這五十一根銀光閃閃的銀判,就是他為朝廷忙碌了大半年時間換來的。
寇季背著銀判回到了府里,就丟給了府上的匠人們,讓他們一起打造成銀葉子。
隨後他就窩在了自己的院子里,等著過年節。
然而。
到了除夕這一日。
他坐不下去了。
一大早,喬姨娘帶著幾個丫鬟,到了他房裡,從床上把他搖醒,然後幫他穿新衣、踏新鞋、裹玉帶、束金冠。
若不是寇季執意不肯,喬姨娘還想給他塗點粉,再給他帶一朵梅花。
穿戴整齊以後,喬姨娘就領著寇季到了府上的正堂。
到了正堂以後,寇準、寇禮二人已經換上了新衣,坐在裡面。
他們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個箱子,箱子里裝滿了滿滿當當的金葉子、銀葉子。
寇季到了以後,瞥了一眼他們二人手裡的箱子,笑道:「今天我們祖孫三個人,就在這裡坐著?」
寇準緩緩道:「府上的人多,有些人天天見我們,有些人卻一年也見不到我們一兩次。我們得坐在這兒,讓他們看看,認認人,免得時間長了,他們連府上的老爺少爺們都不認識。」
寇府的僕人,在年前,已經送回家了一批。
但仍舊有更多的人留在寇府上。
他們不是跟寇府簽了長契的,就是宮裡賞賜下來的。
生是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