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31章 啞巴虧

吳賢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

《春嬉圖》沒了!

想巴結上皇后劉娥,那是不可能了。

通天犀帶也沒了!

想要巴結上丁謂,那也是不可能了。

關鍵,為了巴結丁謂,他還得罪了寇準和李迪。

朝堂上,能在官家面前說得上話的,能主理朝政的,滿打滿算就只有這四位。

如今他一個也靠不上了,他怎麼能不急,怎麼能不慌。

他覺得劉美在算計他,可是到現在,他也沒弄清楚,劉美為何要算計他,又是怎麼算計的他。

他從頭到尾都沒想過,算計他的只是一個小人物。

就是這個小人物,略施小計,就讓他這個朝廷命官,陷入到了如此危局當中。

雖然在東來典當行門口的時候,吳明跟他提過寇季,但是他卻沒放在心上。

他不認為寇季會算計他,也不認為寇季有這個能力算計他。

「老爺,老爺,不好了。劉府上的劉亨,拿著當票到東來典當行門口,說要贖畫。」

吳府管家摸著額頭上的細漢,小跑著進了府。

正在焦急中的吳賢聽到這話,渾身一震,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管家,道:「劉亨要贖畫?劉美那廝都把我告到了開封府了,劉亨還來贖什麼畫?」

話說到了這裡,吳賢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忙吩咐管家道:「快,派個人去開封府,打聽一下,看看劉美那廝有沒有告我。」

「小人這就派人去。」

吳府管家答應了一聲,立馬去府里的家丁僕人里挑了一個腿腳快的,讓他去開封府打探消息。

吳賢一顆心拔涼拔涼的。

他有預感,有可能在開封府搜府這件事上,他也讓人給耍了。

劉美如果真的把他告到了開封府。

那麼劉亨就沒必要多此一舉的跑到東來典當行門口去贖畫。

他完全可以跟他爹一起去開封府,等待開封府主持公道。

吳府的家丁僕人們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回來以後,喘著粗氣向吳賢稟報,「老爺,小人打聽過了,今天開封府里沒有人告狀。小人還特地打聽了一下,今天開封府的三班衙役,除了一班去了轄下的浚儀縣處理命案外,剩下的兩班衙役一直待在開封府內。」

「噗通~」

吳賢聽到這話,一個屁股蹲坐在了地上,他難以置信的低吼,「有人假扮開封府的衙役,算計了我……」

吳府管家趕忙上前去扶吳賢,一邊扶還一邊憂心的問,「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敢冒充開封府的衙役,小人這就去開封府告他們一狀。開封府抓到他們以後,必定會將他們斬首。」

「不能去……」

在吳府管家攙扶下站起來的吳賢,拽住了吳府管家的手,阻止道:「你去了開封府告什麼?告人家偷竊東西,還是告人家擅闖朝廷命官的府邸?

後者的話,開封府會受理,可府上一點兒損失也沒有,你覺得開封府會細細追查下去?

敢在這汴京城裡冒充開封府衙役的人,背後要是沒人指示,誰會信?

人家恐怕已經收拾乾淨了首尾,到時候什麼都查不出來。

那群人也沒有仗著開封府的名頭為非作歹,開封府又沒有損失,開封府一定不會細細追查下去。

這件事捂住了,開封府什麼事情都沒有。

可要是鬧大了,開封府府尹難逃失職的罪責。」

吳府管家皺起眉頭,沉吟道:「開封府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會擔責任?」

吳賢瞪了吳府管家一眼,沉聲道:「你家老爺我是做什麼的?御史!御史有什麼職責?聞風奏事!開封府那可是都城衙門,歷來的府尹,不是儲君就是儲相,多少人盯著那個位置呢。

有人冒充開封府衙役的事情傳出去,不論是不是開封府的錯,御史們都會借故攀咬,參奏彈劾開封府府尹。

就算他沒錯,也得給他栽上一點兒錯。

開封府本來可以什麼事也沒有,卻因為我們捅出去了這件事,惹上麻煩。

你說開封府尹會不會生惱?

開封府府尹是什麼人?

呂夷簡!

那可是已故太子太師呂蒙正的侄子。

呂蒙正的門生,早已遍布三省六部。

我們要是捅開了這件事,得罪了他,那就等於得罪了一群官員。」

吳府管家皺著眉頭道:「可這件事,開封府什麼也沒做,御史們從哪兒挑錯?」

「從哪兒挑錯?我問你,那些冒充開封府衙役的人的皂服從哪兒來的?開封府衙役的皂服,那可是全大宋獨一份,成衣監特製的。」

「成衣監……」

「成衣監,那可是掛在內府名下的。你要讓我去攀咬內府?內府管事是皇后的親信,攀咬內府跟攀咬皇后有什麼區別?皇后如今執掌內庭、中宮,朝廷大事的決斷權有一半兒就在她手上。御史們彈劾內府的話,你覺得皇后會認可嗎?皇后一定不會認可。皇后既然不認可,那麼就說明內府沒錯,內府沒錯,那麼出錯的只能是開封府。」

「那些冒充開封府衙役……」

「你想問他們的皂服怎麼來的嗎?肯定是劉美給的,除了劉美,誰又能從內府拿出這東西來。所以我才斷定,是劉美在算計我。」

「……」

吳賢捶胸頓足的哀嚎,「你家老爺我已經得罪了很多人了,再得罪呂夷簡,那朝堂上就真的沒有我立足之地了。」

吳府管家咬牙道:「我們可以告他們偷竊!」

「偷竊什麼?偷竊先帝賜給寇準的通天犀帶嗎?那東西本來就是我設局從寇府騙來的,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而且還上不了檯面。

一旦放到檯面上,寇準會倒霉,可你家老爺我會更倒霉。

寇準沒有保管好先帝御賜之物,有罪。

可你家老爺我設局誑騙御賜之物,同樣有罪,而且罪更大。

最重要的是,那條通天犀帶如今丟了。

到時候朝廷若是讓我交出那條通天犀帶,我要是交不出來,吳家滿門都得被牽連。」

吳賢臉色煞白的跟管家講明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吳府管家聽了以後,臉色也變得煞白煞白的。

「這個啞巴虧……只能吃下了?」

吳賢痛苦的道:「不吃下這個啞巴虧,又能如何?」

「可恨啊!我又沒得罪過劉美,劉美為什麼要算計我?」

吳府管家憂心忡忡的道:「那接下來怎麼辦?劉亨還在東來典當行里等著呢。」

吳賢深吸了一口氣,站在原地沉思了良久。

吳府現在可以說是風雨飄搖。

而這一切的開端,就是劉亨送過來的那一幅《春嬉圖》引起的。

問題的關鍵在劉亨身上,那就只能從劉亨身上找突破口。

看看能不能死中求活。

「幫我備轎,我要去見劉亨!」

吳府管家聞言,趕忙下去幫吳賢準備轎子。

轎子準備好以後,吳賢坐著轎子匆匆趕往了東來典當行。

東來典當行門口。

劉亨帶著一群狗腿子,拉著兩車的銅錢,笑眯眯的看著被燒成了灰燼的東來典當行和紫氣賭坊。

之所以拉來了兩車銅錢,就是為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他早上典當《春嬉圖》的時候,紫氣賭坊的小頭目用銅錢給他使絆子。

如今他也反過來給東來典當行使絆子。

「寇兄當真是好手段啊!」

劉亨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此時此刻,劉亨對寇季的佩服,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稱呼上也從直呼其名,變成了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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