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滿蒙之刺 第45章 會見佐爾格

葉菲菲告訴了耿朝忠沒有船的現狀,耿朝忠只能無奈接受現實。

磨盤鄉距離坦城子還有三十多里地,就這麼走,恐怕走到明天也走不過去。況且日本人如果發現了,很快就能沿公路追過來。

耿朝忠很確定,火車駕駛室里死了那麼多人,日本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但是,民國的基礎公路建設非常落後,根本沒有公共交通之類的東西,絕大部分農民進城都是靠步行或者趕一輛馬車牛車之類的,其實這種情況直到解放後都沒有多大改變。

對了,馬!

「你在想什麼?」

葉菲菲看耿朝忠在那沉思,問道。

「你會騎馬嗎?」

耿朝忠突然開口問道。

「會啊?」

葉菲菲回答得很乾脆,「我們滿人不會騎馬,是要被人笑的。我可是堂堂的格格!」

「會就好。」耿朝忠點點頭,「走,我們去借幾匹馬。」

不一會兒,耿朝忠和葉菲菲一人牽著一頭「馬」走了出來。

確切地說,是一頭驢和一頭騾子。

這麼一個小村子,馬可不容易找,能找到一頭驢和一頭騾子就不錯了!

「騾子比較溫順,你來騎,我來騎驢。」

耿朝忠鎮定自若的安排。

葉菲菲點點頭,看樣子,耿朝忠是個騎馬高手,於是輕輕地摸了摸騾子的脖頸,慢慢地爬上了騾背。

耿朝忠看到葉菲菲上了「馬」,也不再遲疑,單手一按驢背,一個瀟洒的鷂子翻身,眨眼就騎在了驢背上。

「得兒——駕!」

耿朝忠熟練的喊了一聲號子,哪知那驢子是個夯貨,頭一抬,蹄一揚,「昂滋」一聲,直接人立而起!

「哎呦!」

耿朝忠猝不及防,被驢子一頭摔在了地下,直接摔了個灰頭土臉!

「昂茲,昂茲!」

那驢子歡快的彈著前蹄,翻著白眼瞅一眼耿朝忠,一咧嘴,露出整整齊齊的一排大板牙,笑了!

「你沒騎過馬?」

葉菲菲瞪大了眼睛,看耿朝忠上馬的樣子,分明就是個菜鳥啊!

耿朝忠撅著屁股從地上爬起來,尷尬的摸了摸腦袋——沒錯,自己是沒騎過馬,別說馬,任何動物都沒騎過,不過,火車自己都會開,騎個馬算什麼!

沒想到,這頭叫驢如此囂張!

耿朝忠眼一瞪,開始威脅這頭蠢驢:「老實點!否則讓你和它一樣!」

旁邊被指著的騾子委屈的眨了眨大眼睛。

不過耿朝忠的威脅似乎是起了效果,那頭犟驢一聽有斷子絕孫的危險,立馬老實了不少,任憑耿朝忠爬上了身,開始乖乖地往前走。

「這還差不多!」

耿朝忠讚許的點了點頭,伸手往驢子屁股上一拍,開始策馬奔騰。

「讓我們紅塵做伴,活得瀟瀟洒灑!策馬奔騰,縱享人世繁華!」

耿朝忠騎著馬唱著歌,一驢當先,很快就衝到了幾十米外,葉菲菲不得不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坐騎,快步追趕了過去。

從中午跑到傍晚,飢腸轆轆的兩人終於趕到了坦子城。

坦子城是赤河的終點,也是赤河的入海口,在夕陽的掩映下,兩人騎著馬站在沙洲上,看著淺綠色的河水順著棕色的沙丘緩緩地流入深藍色的大海,這幅瑰麗無比的景象深深地震撼著兩個人的心靈。

大好河山,豈能落入倭寇之手!

耿朝忠突然明白了前人的感嘆。

……

島城,白公館。

6月15日。

耿朝忠領著葉菲菲回到島城的第二天早晨。

他從以前朱木運的卧室里,那個大鏡子後面的密室中醒來。

自從朱胖子走後,這個密室就成了他的專用卧室。只有在這裡,耿朝忠才能無牽無掛的安然入睡,現在他也明白了朱胖子為什麼好好的席夢思不睡,偏要鑽進這個陰暗的小房間裡面睡硬板床。

離去的時候,耿朝忠還只是一名黨調科的特務,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成為了深受日本人,復興社,黨調科三方信任的多重間諜——如果再加上契卡的我黨的身份的話,耿朝忠所扮演的角色就更複雜了。

不過,耿朝忠現在所承受的心理壓力也越來越大。

記得以前,耿朝忠是不做夢的。

現在的耿朝忠,經常做夢。

有的晚上是身穿日本土黃色呢子軍裝,頭戴小布帽,一臉嚴肅地說著日語;有時候又是站在青天白日滿地紅下,和曲樂恆,曹光遠等人歡聲笑語;某天,又回到了信號山上,一邊和朱木運,老趙交談,一邊看著海邊遠遠升起的朝陽。

不過,耿朝忠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卻記不起自己做了什麼夢。不過他也懶得去想,依然閉著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安逸。

今天的屋子好像有點熱。

熱是正常的,現在是六月份,不熱才不正常呢。

耿朝忠淡然的想。

不過,如果熱浪是一呼一吸的噴在自己臉上的時候,就很不正常了。

耿朝忠終於睜開了迷迷糊糊的雙眼,一個巨大無比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耿朝忠不由的再次閉上了眼睛。

看來還在夢裡。

那個巨大的臉好像在說話:「睡夠了就起來吧!」

聽聲音還挺熟悉。

耿朝忠依然閉著眼睛,嘴角不由的露出微笑。

以前的夢就像啞劇,裡面的人從來不說話。

今天這個夢好逼真啊!不僅能感覺到呼吸,還能聽到聲音呢!

啪啪啪!

耿朝忠感覺有人在拍自己的臉。

好疼!

不對!這夢也太逼真了吧!

不僅有聲音有圖像,特么的還有感覺!

不對!

耿朝忠猛地坐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前方。

他終於看到了那張巨臉的主人,不是朱胖子是誰!

「你怎麼進來的?」耿朝忠有點驚恐。

「這是我的密室,我當然能進來。不僅能進來,我都已經在這裡住了兩個月了,難道你沒有感覺?!」

朱胖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笑眯眯的看著耿朝忠。

耿朝忠使勁揉了揉眼睛,終於確定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是夢也不是幻覺。他一頭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腦袋,嘟囔著:「沒死就行,我再睡會兒,有事明天再說!」

「我在外面等你。」

耳邊傳來了朱胖子推門出去的聲音。

耿朝忠閉上眼睛,又來了個回籠覺,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又過去了一個小時。當他推門出去的時候,發現客廳里已經坐了三個人,每個人的面前都放著一杯咖啡。

一個人他認識,就是和蘇斯洛夫一起來島城的另一個契卡成員,也是契卡的高層之一的老切洛夫。

另外一個不認識,年齡和朱胖子差不多,也是四十多歲,黑頭髮,高鼻樑,相貌英俊,看上去有點像混血的德國人。

他們看到耿朝忠出來,都露出詫異的目光,尤其是那個相貌英俊的中年外國男人,似乎有點不自在。

「別介意,這是我們的人。」老切洛夫似乎在努力消除那個人的擔心。

「今天好多客人啊!」

耿朝忠打了個哈欠。

他的心裡其實挺不開心,這麼秘密的地方,居然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這讓耿朝忠有一種秘密被揭穿的挫敗感。

「這位你應該認識,老切洛夫,前段時間你們見過。這一位,」朱木運指了指另一位英俊中年,介紹道:「這是我們蘇聯紅軍總司令部第四局的戰略情報員,佐爾格先生。他也是一位中國通,我想我們今天可以用中文來交談了。」

司令部第四局?

這是和國防部二廳一樣的組織,同樣的,第四局和契卡的關係,也非常類似黨調科和復興社的關係。

佐爾格?

好像也聽說過。

耿朝忠思考了一下,確定這個名字自己肯定聽過,但他的具體事迹,卻實在記不起來了。

不過,既然有印象,那應該很厲害才是的。

「幸會,幸會!久仰大名。」

耿朝忠伸出手,猶如自來熟一樣和佐爾格寒暄著。

佐爾格站起來,微微欠身,伸出手與耿朝忠相握。

這是個很有外交官氣質的傢伙——耿朝忠在心裡給佐爾格做了定義。

佐爾格坐下以後,謹慎地看了對面的朱木運和切洛夫一眼,用低沉悅耳的聲音開口了:「親愛的切洛夫,親愛的朱可夫,我想知道,你們今天約我到這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們知道,我一向無意政治鬥爭,而我的老師別爾津,同樣出身於契卡。我想,我們即使不是親密的朋友,至少也不是敵人。你們贊同這句話嗎?」

「當然,」老切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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