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諜海獨狼 第165章 朱胖子的繼任者

子彈是從野田向敏的嘴裡鑽進去的。

周鴻漸看著眼前慷慨激昂的坂田老闆嘴裡突然冒出血花,然後驚愕地看向眼前的北原香子,隨即滿眼不可置信地摔倒在了地上。

也許,他到死也想問香子一句,為什麼?

香子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很想跑過去扶起這個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師兄,但是長期的訓練,讓她在第一時間阻止了自己本能的反應。

她只是身子微微向前一傾,然後馬上就做出了一個「弱女子」應該做出的第一反應。

「啊!!!!」

登雲閣里發出一陣尖利的叫聲,然後就是一男一女衝出了二樓,野田向敏守衛在門口的保鏢迅速地衝進了房門,然而他看到的只能是要保衛的人的屍體。

當他順著子彈的方向向外望的時候,很遺憾的,他的瞳孔里出現了另外一顆疾馳而來的子彈。

然後,他也死了。

耿朝忠這才從容地收起槍,從500米外一座洋房的煙囪口裡溜了下去,飛快地把槍拆掉裝箱,然後從窗口扔了出去。

早已守候在那裡的小易把槍放進汽車後備箱,而耿朝忠則鑽進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然後,他就聽到了門鈴聲。

耿朝忠只好穿著浴衣,趿拉著拖鞋,慢吞吞地走到樓下,打開了房門。

一員巡警正滿臉堆笑地站在門外,看到穿著浴衣,滿身潮濕的耿朝忠出來,開口道:「先生,例行詢問,請問您是否聽到槍響?」

耿朝忠歪著腦袋,似乎在回憶著什麼,片刻後,終於開口回答:「抱歉,我在洗澡,似乎有一聲槍響,但我也不是很確定。」

「好的,打擾了。」

那巡警微笑著一鞠躬,然後退了出去。

「是他嗎?」

等到耿朝忠關上門,旁邊的一個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是,他就是在濟南已經死掉的那個耿朝忠。」

另一個人手裡拿著照片,閉上眼睛,似乎在回想著剛才那個人的面容。

「真是不容易啊!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在馬爾科姆咖啡館找到一點線索,誰知道,朱可夫同志留下的竟然是一個名義上的死人!」

「是啊,不過我有點搞不清楚,他隱藏自己身份的必要——只是為了躲起來,快快活活的過一個富豪的生活?還有就是,他的錢是從哪裡來的?再有就是,為什麼他要跟這個日本人過不去?」

「誰知道呢?中國人的想法總是很奇怪。」

另一個人聳聳肩。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兩個人居然都是外國人!

準確的說,他們都是俄國人。

但是誰都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兩個人確認了耿朝忠的身份之後,像兩個影子一樣,慢吞吞的消失在了牆角處,片刻後,兩人又出現在了一座俄式公寓里。

兩個人坐下來,開始交談。

「向偉大的列寧同志致敬,向同樣偉大的捷爾任斯基同志致敬,向和上述兩位一樣偉大的斯大林同志致敬。切羅夫同志,我的話沒有說錯吧?」

一個棕色頭髮,灰褐色眼睛,臉上還帶著幾粒雀斑的年輕人,對另一位年紀偏大,看上去足足有四十歲的中年俄國人說話。

「哦,我的小蘇斯洛夫,你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同樣的,你的運氣也不錯。」中年俄國人微笑著,繼續說道:「要知道,十年之前,我需要致敬的對象還僅僅只有捷爾任斯基同志,但是沒幾年,就加上了列寧同志,但是到了這幾年,斯大林同志也加了進來。雖然如此,你仍然應該感到慶幸。我們無法相信,一百年之後,我們這段敬語到底會有多長,也許,我們得背誦至少七十多個名字?」

年輕的蘇斯洛夫不由得笑了起來。

是的,蘇聯的傳統,談話之前總會向某位神或者人致敬,但是,契卡現在致敬的人未免多了些。

不過,在對面這個老頭子眼裡,偉大的波蘭人捷爾任斯基才是永遠的領袖吧!

哦,對了,共產主義者的國籍是沒有意義的。

「幽默的,可愛的老切羅夫,我不知道您一直用這種嘲諷的語氣說話,是怎麼活到現在的,這幾年,我們契卡的人足足少了一半,你大概不會以為他們是到溫暖的黑海度假去了吧!」

蘇斯洛夫說道。

「哈哈,蘇斯洛夫,」切羅夫笑了起來,「我沒去西伯利亞度假,只是因為我太老了,老的已經沒人認識我是誰,所以也沒人告發我。對了,蘇斯洛夫,你不會告發我吧?」

「當然不會,您是我的老師。」蘇斯洛夫認真地說道。

當然,更因為,您是捷爾任斯基最親密的戰友之一,在政治局裡還有好幾位朋友——蘇斯洛夫在自己的心裡補充道。

「對了,找到了朱可夫同志留下的暗子,是否需要把他清除掉?要知道,上面說了,朱可夫同志好像對中共有特殊的感情。我們應該讓他對蘇維埃的感情,更加純粹一些才是。」

蘇斯洛夫又問,他的神態,真的像是一個好學的學生。

「他本來就是一個中國人,我們當時吸取他的時候,只是因為他身上的俄羅斯血統,其實後來,即使沒有俄羅斯血統,我們也吸收了不少中國人。但他,永遠是最特殊的一個。因為早在中共成立之前,他就加入了我們。要知道,他的資歷比很多中共的領導人都老。我們剛開始的時候,甚至希望他從地下轉到地上,直接幫我們控制中共——但是,他拒絕了。」

切羅夫回答。

「所以?」蘇斯洛夫又試探地問道。

「我的意思是,朱可夫同志雖然不是很純粹,但是他卻很重要,我們最好不要擅自動他的人,畢竟,這個傢伙並不好惹。你要知道你的任務——接替朱可夫在島城的工作,千萬不要惹是生非。好了,我要去執行我的任務了。」

老切羅夫邊說話邊站了起來。

他來島城的目的是會見已經進攻到濟南的閻錫山特使,與閻錫山做一個初步接觸。

在蘇聯看來,中國的政局正在向著對閻錫山有利的一面發展,作為中國在遠東最大和最重要的鄰國,蘇聯有必要未雨綢繆,提前和中國未來可能的領導人打好關係。

沒錯,蔣校長上台前,他們也是這麼做的,但是他們押錯了寶——蘇聯人把胡漢民等人請到了蘇聯,唯獨沒有請蔣校長。

雖然最後蔣校長親自率團訪問了蘇聯,但那時一次不愉快的訪問,蔣校長對蘇聯產生了非常深的戒心——尤其是在1923年馮上帝得到大批蘇聯的軍援以後。

實際上,這也是國共合作在蔣校長上台之後不久就破裂的原因之一——它源自與那次訪問帶來的深度不信任感。

所以,蘇聯這次是非常希望看到閻錫山或者馮上帝統治中國的——最好是馮上帝,但蘇聯人也知道馮上帝不是一個可靠的人,所以他們現在把籌碼放在了閻錫山身上。

等到老切羅夫走出去以後,小蘇斯洛夫終於可以長出了口氣。

剛才那個老傢伙雖然看上去很和藹可親,但是蘇斯洛夫知道,那絕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傢伙。

只要符合自己或者契卡的利益,即使讓切羅夫親手幹掉他的父親,他都不會猶豫。

現在,他走了,那麼自己就可以安心的研究一下這個耿朝忠,這個擁有著一把神奇準確度和射擊距離步槍的傢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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