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
除耿朝忠外的三個人同時問出口。
「當然,這種事,我怎麼會拿出來開玩笑?!說實在的,就連名字都定好了,就叫『南洋商業銀行』!
鄙人不才,家父和南洋陳老闆有點交情,所以被陳伯父委託代辦此事。鑒於島城的商務環境一向優越,所以將第一站選於此地,當然,也是為了避嫌。
畢竟,開在天津上海,那麻煩事就比較多了。
還有,鄙人買的那幾輛汽車,也是遵照陳老闆的指示,為銀行的各位大股東準備的!否則,鄙人也不是錢多的花不完,閑著沒事買這麼多車幹什麼?!」
耿朝忠這麼一說,三個人頓時信了九成!
確實,又不是自己開車行,犯得著買這麼多小轎車?
如果是為了銀行商用,那就說的通了!
不過,銀行還沒開,就先把車準備好,這也充分說明,這陳老闆是勢在必得!
「怪不得,白老闆竟然送我如此大禮,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張好古摸著下巴開口。
雖然知道耿朝忠另有所圖,但是耿朝忠剛才說的太逼真了,由不得他不信。畢竟開銀行這種事,可絕對不是說著玩兒的,沒有充分的準備,那一般人就連想都不敢想。畢竟這需要的可不僅僅是錢,背景,人脈缺一不可。
耿朝忠卻搖搖頭,似乎意猶未盡,繼續開口:「事實上,買豪車,登報紙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陳伯父的意思,他說了,開銀行,首要的是信用。不像別的行當,可能講究個財不露白。但是銀行業不同,你不顯示自己資本充足,誰敢把錢存在你這裡?所以這件事情只是打個廣告罷了!再說,錢也沒白花,不是嗎?」
張好古和劉一班頻頻點頭,確實,銀行業和其它任何行業不同,要的就是一個財大氣粗,資本保障。這種手段確實可以非常快的打開知名度,並且一次買多輛汽車也會更省錢。反正都是要送人,還不如一次買夠!
只是這種手筆和氣魄,除了陳老闆這種巨富,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
楊文秀獃獃地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才想出其中的情由,這才明白,商業巨子之思維模式與普通人的不同之處,不由得驚喜讚歎,連稱高明!
「白老闆大手筆!劉某願意共襄盛舉!」
劉一班開口道——他同樣很是期待,雖然不知道這個特使葫蘆里賣什麼葯,但劉一班是絕對不會拆台的,並且一直儘力配合——廢話,為什麼要拆台?至少,小汽車可是實打實的給到了自己手裡。當然,對外完全可以宣稱是借用,或者黨調科直接徵用,但是怎麼用,給誰用,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嘛!
全場唯一一個蒙在鼓裡的人楊文秀,那就更不敢懷疑了。
很明顯,劉科長和張委員都信了,自己是什麼地位,焉敢不信?!
更何況,看劉科長和張委員的神色,顯然都是已經拿了汽車的,這種事情,絕對不會有假!
所以楊文秀更不敢呆在這裡了,為什麼?
他要回去取錢啊!
這種事情,就怕夜長夢多,現在又沒個字據,萬一到頭來這白老闆兩嘴皮子一番,變卦了,自己找誰說理去?!
「不錯,共襄盛舉,共襄盛舉!卑職這就告辭!對了,白老闆,您住在哪裡?下午可有時間?鄙人一會兒就去拜訪!」
楊文秀一邊與幾個人告辭,一邊詢問這白老闆的住處。
耿朝忠對著楊文秀拱拱手,開口道:「白某就住在明亮鐘錶行,再說,這才幾點鐘,我們起碼不得喝到三點多?入股的事情就更不用急了!半個月後,會有一個盛大的籌建儀式,那時候楊探長再入股也不遲嘛!」
楊文秀一聽,更急了。
這白老闆開銀行的消息傳出去,想要入股的不知道會有多少,到時候就算擠破頭,都不一定能分一杯羹!
這種事楊文秀見得多了!
想當年日本的橫濱正金銀行開業,島城的各路愛國商人,政客名流,嘴裡都喊著不要不要,但是一開業才知道,早都特馬的入了股!
當時沒入的,事後無不捶胸頓足,後悔不迭!
楊文秀顯然不會犯這個錯誤,與幾個人告辭以後,急匆匆的小跑著走了出去。
「這楊探長還真有點意思,聽說他最喜歡的就是每天晚上跑回自己的大宅子裡面摟著老婆數錢。這麼多年過去,不知道這傢伙到底積攢了多少家財!」
張好古用詭秘的眼神看了耿朝忠一眼,開口道。
劉一班的眼睛裡同樣變幻莫測。
兩個人都已經看出了這白老闆不安好心,不過自然不會點破罷了!
「來來來,喝酒!」
耿朝忠舉杯,呼喝兩位共飲,一時之間,氣氛又再次熱烈起來。
大半個鐘頭後,就在三人準備散去的時候,門外又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接著一個人敲門走了進來,正是楊文秀!
看他紅光滿面,氣喘吁吁,一看就是擔了一份著急的心思。剛剛進門,楊文秀就從懷裡拿出一張支票,放在手掌里,看著耿朝忠卻不遞過去,嘴裡反而開口道:「白老闆,這是三萬大洋的支票,您先收著!」
耿朝忠也有點驚訝,他還真沒想到楊文秀能這麼快,並且還如此託大,當著劉一班和張好古的面就把支票拿了出來,那自己倒不好直接殺人滅口了。
看楊文秀手掌托著支票,卻沒有遞過來的意思,耿朝忠不由得一笑,伸手從懷中拿出一支派克金筆,然後抽出一張信紙,然後大筆一揮,一蹴而就:「今收到楊文秀股本預付金三萬大洋,立此存證!」
寫好以後,吹了吹未乾的墨痕,然後將紙張遞給了楊文秀。
楊文秀一看這白老闆做事倒也乾脆利落,並且還立了字據,心裡最後的一點忐忑也放回了嗓子眼。
其實今天這件事情,自己沒有和老婆商量,就自作主張的辦了下來,剛才取錢的時候多少也還有點疑惑。
但是,劉科長和張委員都入股了,自己還擔什麼心?
給了楊文秀字據,耿朝忠這才笑眯眯的接過了楊文秀遞過來的三萬大洋支票,隨手摸了一摸,也不驗證,就塞到了懷裡。這讓楊文秀倒覺得自己有點小人之心了。
「好了,楊探長,今天您也是適逢其會,再說也不是什麼大錢,您就放心好了!對了,如果要用車,就到明亮鐘錶行跟我打聲招呼,車鑰匙就在櫃檯上,你隨便用!」
耿朝忠這話一出口,楊文秀更覺得自己不夠敞亮,連忙拱手道:「白老闆,您太客氣了!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鄙人絕對不辭勞苦!」
幾個人寒暄幾句後,拱手作別。
耿朝忠下了樓梯,直接給吳澤城掛了個電話:「你好,叫一下吳澤城吳隊長,我是他大表哥!」
吳澤城早就在行動隊里等的不耐煩了。
「喂,是我,大表哥你好,有什麼喜事兒嘛?」
「錢已到手,今晚就可以動手!」耿朝忠回答。
「那你還打算潛入他家嗎?他家就在濰縣路附近,好大一片宅子,足足有三進三出,很好認!」吳澤城回答。
「好認歸好認,那地方我也去踩過點,可是牆高都快一丈了,裡面還養著七八條狗,很不好進啊!要不我也不會等到今天!」耿朝忠搖搖頭。
那個地方他去過,除了狗,還有好幾個楊文秀僱傭的保鏢,都是他從青幫僱傭的人手,關鍵還是,進去容易,出去難!
「那就按原計畫,直接路上動手吧!這件事我來做,表哥您就不用操心了!」
說完,吳澤城就掛了電話。
既然吳澤城對楊文秀的謀殺已經策划了很久,那倒不如放心地交給吳澤城去做,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至於楊文秀交到自己手裡的這筆錢,只要張好古不說,劉一班不說,那就肯定不會有人知道,至於給楊文秀立的字據——半天后就會變成一張白紙。
耿朝忠早已在口袋裡備了兩支鋼筆,一枝正常墨水,一枝隱形墨水,就是為了應付這種場面的。
不過架著南洋僑商領袖陳家庚的名義,集資開辦銀行,卻也並不是假的。
畢竟耿朝忠現在暗地裡能控制的資源已經不小,只要劉一班和張好古站在自己這邊,憑藉兩人的勢力,建立一家小型銀行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此事卻不能著急,還是要徐徐圖之。
出了百花居的門,耿朝忠立即拐到了隔壁巷口朱胖子原先的住宅里。
其實這間洋房自己一直都有鑰匙,還能從裡面竊聽百花居包廂的動靜,但是苦於身份的原因,自己一直都不敢光明正大的住在這裡。
但是自從找了董老闆以後,耿朝忠左手倒右手,把新盛泰和這所朱胖子留下的住宅洗了一遍,自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用白老闆的身份居住在這裡了。
進了屋子,裡面已經有兩個小廝等在這裡,看到耿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