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我和趙昭從民政局辦完手續出來,共進一頓午餐,啤酒冰涼,我喝得暢快,一杯又一杯,看得出來,趙昭的心情也不壞,胃口不錯。這頓飯我們吃了很久,彷彿只要不結賬,就還不算是徹底分別。喝到後來,我有些醉,問她,當時是哪一個瞬間,讓你決定要嫁給我。趙昭反問我,你覺得呢。我說,應該是有一次醉酒,你帶我回到住處,半夜口渴,醒來喝水,你一直也沒睡著,那間屋子沒拉窗帘,映著外面的星星,我們做了一次。趙昭說,你說話小一點聲。我說,做完之後,我半閉著眼睛,給你背了首我寫的詩。趙昭說,事情記得,但不是這個瞬間。我說,那是哪個呢?趙昭想了想,說,記不起來了。我說,也許根本沒有那樣的一刻。趙昭說,那首詩,怎麼說的來著,我還想再聽一遍。我把煙掐滅,眼睛望向窗外,午後的陽光如漫溢過來的時間,緩緩流經我們兩人,我忽然覺得自由無比,像從前的無數次那樣,熟練地背誦出來。
不能失去我
不能失去我
海里的一粒谷
十二柄鯨在餐桌上輪流看守
不能失去我
冰里的一滴火
十二輪象在詞典里巡迴搜索
不能失去我
比針還細的鑰匙
一枚針孔就能闖入一頭颶風
不能失去我
有人念起名字
像念著所有語言里唯一的詩
而我不能寫詩
心裡填滿乾糧
生活是一場蝗災
不能失去啊,不能失去我
輕輕勾住天空的
玻璃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