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軍統六哥 第98章 劍走偏鋒

「尹先生,你是朝鮮人,從東北到青島,又從青島到上海,加入了朝鮮抗日團體一心會,現在受朝鮮臨時政府首腦金九直接指揮,我說的可對?」耿朝忠開口道。

「沒錯,你很了解我,但這個信息,只要下工夫,還是不難得到的。雖然成柱的信里說,你完全值得信任,但誰又知道,這封信不是偽造的呢?」尹相吉開口道。

尹相吉的言辭很謹慎,朝鮮流亡政府在上海,既不受中國政府待見,又受到日本人的打壓,也就是最近,因為中日東北事變,南京政府才對這個流亡政府重視起來,或多或少的提供了支持。

「那好,我還有一個身份,是南京中華民族復興社特務處的六組組長,這是我的證件。」耿朝忠又從懷裡拿出密查組的藍皮本,遞給了尹相吉。

「你是南京的特務人員?」尹相吉面色一變。

「沒錯,」耿朝忠的表情很坦然,「我為金成柱提供軍火,為你們提供資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打擊日本人。

我此次前來,是代表我們復興社,對你們提供一些資金上的支持。我知道,你們在資金方面一直都很困難,朝鮮國內給你們的幫助也很有限,尤其是在這寸土寸金的大上海。」

「多少錢?」

尹相吉接過證件看了一下,臉上的懷疑之色稍減。

「每月1000大洋。」耿朝忠回答。

「太少了,」尹相吉的臉上露出苦澀,「這裡是上海,就我這間小小的板房,每個月的租金都有100塊大洋。」

「只有這麼多了,」耿朝忠的臉上也很苦澀,「我們的經費也很困難,並且,要拿這1000大洋,還有條件。」

「什麼條件?」尹相吉問道。

「下個月15號,青幫大亨顧行軒舉行生日宴會,很多黨國高官都會到場,貴政府的領袖金九先生也在受邀之列,對吧?」耿朝忠看著尹相吉說道。

「是的,」尹相吉點點頭,「幾乎整個上海的頭面人物都會到場,但我不相信,日本人會對這所有人下手,這不合理。」

「相信我,會的。」耿朝忠很肯定的說,「我得到消息,日本人想要在現場製造爆炸案。我想要藉助我你們的力量,對日本人給予打擊,不知道您是否願意?」

尹相吉睜大眼睛,疑惑地問道:「既然你是南京政府的人,為何不親自動手?反而要利用我們朝鮮人的力量?」

「局勢您很清楚,」耿朝忠攤了攤手,「現在我方力量與日本人處於劣勢,我們必須忍耐。但日本人如此囂張,不對他們進行還擊,也對我們的民心士氣有損。所以,我們第一時間就想到你們。」

尹相吉的臉色一變,用銳利的目光看著耿朝忠,厲聲質問道:「你們不願意親自動手對付日本人,就利用我們朝鮮人送死?是這個意思嗎?」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耿朝忠的臉色也嚴肅起來,「二十多年前,安重根義士在哈爾濱火車站六槍擊斃日本首相伊藤博文,為朝鮮海外義軍追求民族獨立運動增添了勇氣和希望,二十多年後,我相信,依然會有朝鮮志士前赴後繼的投入這項鬥爭中去。安重根壯士的名言:為國犧牲乃軍人本分。我至今都還記得。」

耿朝忠的一席話,讓尹相吉聳然動容,他的臉上,突然流露出深刻的感情,他深深地看了耿朝忠一眼,低聲道:「方先生,您是個很好的說客。」

「說客,只有在他的建議真正符合對方的利益時才有效,我深信,我的建議,對貴我兩國,都是有益的。」耿朝忠的語氣也很誠懇。

「那你此行,是代表貴國政府嗎?」尹相吉目光灼灼地看著耿朝忠的眼睛。

「是,也不是,」耿朝忠回答,「其中的原因,您自然明白。如果是官方性質的邀請,那應該是我們的蔣委員長聯繫貴國政府的金九主席。但現在,只能由我出面聯繫您,我相信,您能理解我的所作所為。」

「好,你打算怎麼辦?」尹相吉的臉色開始認真起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耿朝忠說出了八個字。

……

與尹奉吉的密謀,足足花去了耿朝忠兩個小時的時間,待到下午三點鐘的時候,耿朝忠才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雲蔚幾個人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看到耿朝忠回來,都圍上去迫不及待地問道:「六哥,聯繫的怎麼樣了?」

「有點問題,我們加入青幫的事情遇到了一些困難,」耿朝忠皺著眉頭,「現在距離行動日只剩下了二十幾天,迫不得已之下,我給大家另外找了一個身份。」

「什麼身份?」雲蔚問道。

「朝鮮流亡政府扈從人員。」耿朝忠回答。

「什麼,朝鮮?流亡政府?」郝可夫張大了嘴巴。

「少見多怪了吧!」雲蔚插話道,「上海不僅有朝鮮流亡政府,還有白俄人成立的俄羅斯流亡政府,只不過這些政府都是大貓小貓兩三隻。尤其是俄羅斯流亡政府,加上總統在內一共就只有六個人。」

「朝鮮人不一樣,」耿朝忠補充道,「朝鮮流亡政府的人數可不少,並且能量也很大,他們在上海,足足有八千朝鮮僑民,並且他們跟日本人的反戰分子關係也很密切,經常能得到一些別人得不到的情報。」

「您是怎麼跟他們搭上線的?」郝可夫有點好奇。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有空再說給你聽,」耿朝忠笑了笑,「好了,大家收拾一下,現在跟我走。」

片刻後,六組的四個人全部來到了尹相吉所在的居所。

「尹先生,現在他們三個是你的人了。」耿朝忠指著雲蔚三個人說道。

尹相吉打量了三個人一會兒,面露滿意之色。

很顯然,這個方組長手下的人,都很精銳。

「好,你們現在就是我們朝鮮民主共和國駐上海的扈從了。一月十五日,你將跟隨我們的領袖金九,前往顧公館參加宴會。當然,後續如何行動,是否行動,一切都聽從我的安排。」

「好!」幾個人都低頭答應。

顯然,耿朝忠事先已經做了囑咐。

「方先生,您呢?」尹相吉問道。

「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不過事發當天,我會在現場的。」耿朝忠解釋了一句,然後擺擺手:「好了,預祝我們行動順利吧!」

……

12月25日,聖誕節。

十里洋場是現在中國最洋氣的地方,沒有之一。

天剛蒙蒙亮,各個洋行和夜總會的門前,幾個小廝和傭工就早早的忙活開來,開始把一株株聖誕樹立在門前,還有虔誠的基督徒忙碌著把聖母像掛在自己的櫥窗外。

福煦路顧公館對面的一家名為「麗人夜總會」的歌舞廳三樓,古順章正在和自己的堂兄,也是自己在上海最大的依靠顧行軒坐在一起。

「老九,我沒想到你能這麼早就過來,離我的生日還有二十天呢!」顧行軒三十五六歲,也是細眉長眼,看著和古順章頗有相似之處,他看著眼前的這個堂弟,微笑著說道。

「習慣了,不打個前站,總是不放心。」古順章眯著眼睛,看著窗外忙碌的人群,似乎想從裡面看出點什麼東西來。

其實,他早在一個星期前就回到了上海,但一直都深居簡出,直到確保安全後,才來到了顧行軒這裡。

「你呀,總是這麼小心。那幫人早已經逃到江西去了,上海是我們青幫的天下,你放心,我的壽宴,沒有不開眼的敢搗亂。再說了,這周圍幾乎所有的店面,都有我的眼線,只要一有陌生人出現,我立刻就會知道。」顧行軒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知道嗎?江西中華蘇維埃發出了天字第一號通緝令,任何人只要殺了我,就能拿到一萬大洋的賞格。」古順章說道。

「這可是個稀罕事,」顧行軒哈哈笑著,「能讓這幫泥腿子出這麼多錢,你還是第一個。」

「是啊,」古順章也笑了一下,「他們很窮,但是人越窮,就越硬。比如大哥您,不也害怕那個王亞樵嗎?」

「呸!」顧行軒啐了一口,「誰怕他了,我們是不願跟他一般計較!這王亞樵就是個神經病!不為錢,不為勢,成天就喜歡領著一幫泥腿子殺人放火。你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是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古順章也附和地說了一句。

「對了,大哥,這回參加你壽宴的都有些什麼人?」古順章突然開口問道。

「上海灘的頭面人物,能來的都會來,」顧行軒似乎明白了古順章的意思,「兄弟,你早該從赤黨那邊出去,這幾年如果你不跟著赤黨,而是跟著我,早就發財了!不過現在也不晚,等壽宴的時候,我把張嘯林他們幾個給你介紹一下,以後發財的機會多的是。」

「嗯,多謝大哥。」古順章點點頭。

正閑聊間,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個小廝,向顧行軒稟報道:「老大,門口有人遞過來一個帖子,說有要事求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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