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滿蒙之刺 第34章 復興中華!

鄒正的眼睛裡滿是驚訝,懷疑,不解。

復興社是1930年1月底正式成立,當然,早在半年前就開始了籌備工作。但是,籌備工作早起僅僅只有五六個人知曉,即使現在,發起人也超不過十指之數。至於復興社十三太保,那就要等到1932年以後才算集結完畢了。

那,眼前這個人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南京黨調科的人,也是來東北執行任務的。毒刺計畫你聽說過嗎?我代號『野蜂』。」

黨調科?就是那個在黃埔大肆屠戮自己同學的黨調科?上回來東北執行任務全軍覆沒的黨調科?

鄒正的腦海里又浮現出四一二清黨時候的慘狀。

廣州黃埔軍校的大院里,同情共產黨的同學和對赤色理念不滿的同學分成兩派,從論戰逐步變為了械鬥。

年輕人嘛,血氣方剛,打架就打架,嘴上說不清,手底見真章,也落得一個痛快!

可是,黨調科介入了!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所有同情赤黨的同學,都被押往操場集中槍決!

不,還包括自己一些要好的朋友,僅僅是表達了一絲絲對濫殺無辜的不滿,就被當成赤黨槍決!

這不是鄒正想要看到的場面!

說好的民主呢?!

鄒正沒有懷疑校長,但是,對黨調科的仇恨卻達到了頂點!

而眼前這個救了自己的傢伙,竟然是黨調科的人?

鄒正的眼神漸漸冰冷。

耿朝忠敏銳的感覺到了鄒正的不善,他一拍腦袋,微笑著說道:「我是去年才加入黨調科的,鄧侍衛長曾邀請我加入復興社,可我當時已經加入了黨調科,所以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嘍!」

面前的年輕人微笑著回答,似乎在解釋著什麼,又似乎只是閑話家常。

鄧侍衛長?

這是復興社召集人,蔣校長面前的紅人!

鄒正眼睛裡的懷疑之色漸漸消退,不過,嚴酷的紀律告訴他,即使這件事是真的,他也無權泄露有關組織的任何信息。

「無可奉告。」鄒正用四個字回答了耿朝忠的提問。

但是對耿朝忠來說,鄒正的神態和四個字的回答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既然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復興社派過來的,那麼尋找來東北潛伏的復興社成員就已經有了線索,耿朝忠可以肯定,隨著事態的發展,鄒正一定會與他合作。

「好了,鄒正兄弟,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不過,你最好仔細想想自己是怎麼暴露的,這對幫助你的同伴至關重要。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擾了。白天我就不過來了,每天晚上我會給你送一天的飯過來,你先忍耐一下,等傷好了再做打算。」

說完這句話,耿朝忠就轉身走開。

不需要太多閑談。

眼前這個人的警惕心非常高,紀律性也非常強,並且,自己也不適合對他採取一些別的手段,那麼,等待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對了,」耿朝忠突然轉過頭來,臉上露出微笑:「如果覺得無聊,床上有一本《三國演義》,你可以拿來消遣。」

「好。」

鄒正怔怔的點頭。

耿朝忠笑著和鄒正揮揮手,然後轉身離開。

這次鄒正的暴露,絕對不是孤例。情報戰線發生的所有事情,從來不會是孤立的事件,日本人既然能找到鄒正,那麼找他另外的懷疑對象也只是時間問題。

事實上,如果不是在奉天而是在旅順,這些人幾乎一刻都待不下去。

就在耿朝忠默默地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計畫的同時,滿鐵附屬地里,早川仟吉也在認真地聽著屬下的彙報。

「早川君,如果不是內田會長逼得太緊,我們完全可以從容布置,將敵人一網打盡的。現在打草驚蛇,恐怕別的人會更為謹慎。並且這回損失了兩名武士,即使將他們一網打盡,也挽回不了我們的損失!」

一個屬下站在早川面前,懊惱的說。

早川的臉色也不好看。

是的,滿洲是大日本帝國的半個主場,無論誰派來的間諜,無論能否刺探到情報,特高科的傷亡卻總是非常之少。

事實上,自從特高科成立以來,在滿洲的諜報行動中,傷亡基本為零!

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然而,就在今天下午,執行任務的五名特情,竟然兩死一傷!

中國軍人的槍法,一直都是受到帝國軍人的鄙視的,事實上,帝國軍人在和黨調科戰鬥的時候,基本上就是猛打猛衝,因為他們知道,黨調科在五十米之內的近距離射擊,可以說毫無準確率可言,而帝國的情報人員,卻至少可以做到打三中一!

但是,這回不一樣,即使是背後開槍,三槍全中,兩名直接擊中要害,另外一個也只是略微偏離,這種槍法,讓早川嚴重懷疑,他們是碰到了老對手蘇聯人!

不過,這還不算什麼,更讓早川感到奇恥大辱的是,剩下的兩個人,竟然被敵人牢牢的壓制在了原地,一動不動的放任對方離開!

早川有一種預感,這回的對手非常不一般!

「另外幾個懷疑對象呢?」

沉默了一會兒,早川又開口問道。

「另外幾個懷疑對象,我們遵照您的指示進行了試探,同時對他們的身份進行了各種比對,其中兩人可以初步排除懷疑,但是剩下的兩個人的身份我們卻無法查證。並且試探的時候,他們的表現也很正常,沒有出現逃跑掉的那個人那種情況。」

屬下回答。

「今天槍響後,他們有什麼動向?」早川又問。

「沒有任何動靜,一切都很正常。」屬下回答。

「很正常?一點驚嚇和慌張都沒有?」早川追根究底。

「是的,很正常。」屬下回答。

「抓!」早川斬釘截鐵的下令。

「啊?」屬下愣了一愣。

「太正常反而說明不正常,這兩個人,都得抓!」

「嗨!」

屬下恍然大悟,立刻快步跑了出去。

早川也站起身來,緊了緊腰帶,然後戴上自己的小帽。

特高科,即是特務,也是軍人,他們必須像獅子一樣勇猛,還必須像狐狸一樣狡猾。所以,任何行動,必須都有B計畫。

這是東條桑給他們上課時反覆強調的事。

抓人,是A計畫,打草驚蛇,就是行動的B計畫。

雖然蛇沒驚,但是,一條不知道害怕的眼鏡蛇,難道不是更可疑嗎?

早川站起身,幾個隨從跟著他,快步地走了出去。

這次的兩個懷疑對象,都是五個月前來到奉天,雖然和逃跑的那個時間上略有間隔,但前後相差不到三個星期,很符合統一行動的錯峰安排。

既然這個逃跑的傢伙已經被證明有問題,剩下的兩個人出現問題的概率就很大了。

早川打算去那個報社夥計的家裡去看看。

此時已是下午六點多鐘,天已漸漸擦黑,早川領著屬下來到了那個報社夥計的住處。

這是一個大雜院。

半開的四排房裡,零零碎碎住了足足有三十幾口人,那個半年前來到奉天的報社夥計就住在其中一間不到五平方的小屋裡,這座小屋是用柴房改造的,早川派人打聽過,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是用每個月五十個銅子兒的價格租下來的。

可惜,日本人在這裡不是官方身份,所以行動只能秘密進行,否則,今天也不會讓那個傢伙逃掉。

如果是在旅順口,這個四合院早就被憲兵們圍的水泄不通了,恐怕就連一個蒼蠅都飛不出去。

但這是在瀋陽,張學良的地盤,大部分情況,特高科在這裡的行動,都不願意開槍。

這才給了那個人逃跑的機會。

並且,今天下午的那次抓捕,已經給滿鐵附屬地的治安官帶來了很多麻煩。東北軍北大營已經對滿鐵治安官提交了問詢,雖然只是問詢,但對治安官來講,依然非常尷尬。

但是這回,應該萬無一失了吧!

早川看到,那個年輕人正從院子里的壓桿井裡取水,他將水桶放在原地,開始用力地將鐵杆下壓,從而將地下水從地底擠出。

只見這傢伙右臂只是輕輕一壓,水就像噴泉一樣從水管里噴涌而出,在月光中划出一道透亮的弧線,準確的落在了水桶里。

這種壓桿井在北方農村是非常常見的取水裝置,看上去很簡單,但如果膀子上沒幾十斤力氣,根本就無法壓動鐵杆。

看這傢伙那舉重若輕的樣子,報社夥計?

呵呵。

早川笑了笑。

那年輕人似乎絲毫沒有覺察到自己被包圍,他打滿水以後,提起水桶,走回了自己那間小屋子,就再也沒有出來。

院子里另外幾乎人家的油燈逐漸的熄滅了。

不一會兒,院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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