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玉真送了回去,耿朝忠皺起了眉頭,劉一班剛才的話,讓耿朝忠意識到,山東的情況竟然已經如此惡劣!
經過半月激戰,閻錫山已經佔領德州,兵峰直逼濟南。
而濟南的石友三卻不能和韓復榘一樣控制局面——照這個局勢發展下去,濟南丟失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劉一班身為局內人,對此心知肚明,這幾個月來,肯定沒少在南京活動。
畢竟,現在呆在濟南,那面臨的可不止是一般的黨務調查工作,而是要參與到軍隊的情報工作中去。
劉珍年,韓復榘,閻,馮,石友三,這些人,有哪個會真正在乎所謂中央正統的南京政府?
這兵荒馬亂的,一個小小的特務出去執行任務,這些軍閥土匪,誰管你是誰?
死了都找不到埋屍的地方!
耿朝忠頓時明白了局勢的嚴重性,這點,劉一班剛才也對他做了很多的暗示,提示他如果可以的話,儘早避開。
不過耿朝忠卻很清楚,島城這邊倒沒什麼大礙。
晉軍敢佔領濟南,卻不敢佔領島城!
佔領島城,一旦引起風吹草動,擾亂了島城安定和諧團結的大好局面,那些洋人們是絕對不敢善罷甘休的!
不過,自己也必須將去東北的事情提上議事日程了。
是的,自己提前派了一個釘子去了東北,就是北川。
但是這一去就是快兩個月,誰也不知道這個北川在東北發展的怎麼樣,有沒有可能接近關東軍。
耿朝忠知道,他的要求有點強人所難。
北川雖然可以完美融入日本人,但他現在可沒有什麼掩護身份,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日本浪人,最關鍵的,是他的自身意願有沒有那麼強!
如果有手機就好了!
這樣就可以時時電話,不停敲打。
但是,這可是民國啊!
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很不好,耿朝忠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耿朝忠也明白,在這個通訊聯絡不暢的時代,這也是必然的代價。
但耿朝忠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
其實,派北川過去之前,耿朝忠已經提前走了一封信,送給了遠在東北的周丙,讓他和北川接頭,同時就近監視北川的動作。
作為朱胖子留下的三人組之一,周丙自從離開島城,回到東北以後,就在張少帥麾下做回了軍需副官。
按道理,周丙跟隨郭松林反張,是有歷史污點的,張學良一般情況下不會再用。
但是現在情況又有所不同,張學良對東北的軍政老臣大肆清洗,導致人手奇缺,這才將以前流失的年輕奉軍軍官召回來,並且表示既往不咎。
這時候交通聯絡極為不便,島城距離南京較近,這才通了電話,而奉天距離島城卻很遠,除非用電報,否則根本無法及時聯繫!
就連蔣委員長想要和張學良聯繫,現在也只能通過電報。
再說,耿朝忠雖然從島城的美國洋行購置了電台,但怎麼用,卻一直沒有頭緒。
沒錯,電台的工作機理,耿朝忠明白,但是發報的手形手法,可是需要長期鍛煉的,這個事情絕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自己這次去東北,不求人多,不求裝備多齊全,求得就是人才!
至少,電訊人才,非常需要!
看來,還是得利用黨調科的資源啊!
再說了,自己被劉一班發現的事情,也必須跟吳澤城交待一聲。
想到這裡,耿朝忠立即撥通了吳澤城的電話。
不過這個點,不知道這吳所長還在不在四方路派出所。
電話通了,話筒里傳來了吳澤城的聲音。
「吳所長,有沒有時間白公館小聚?」
……
片刻後,吳澤城來到了白公館,耿朝忠向他詳細的說明了被劉一班識破的情況。
吳澤城的臉色頓時十分精彩。
一會兒陰,一會兒晴,還帶著點忐忑不安。
「你的意思是,劉一班要調回南京?」吳澤城問道。
「沒錯。」耿朝忠說道,「看樣子,這個消息劉一班也是剛剛知道,否則,他大可以繼續裝傻,沒必要專門過來一趟揭穿我的身份。看他的意思,很可能這幾天就得走。」
「他走了,會派誰來?」吳澤城喃喃自語。
「對啊,會派誰來呢?」耿朝忠也附和地說了一句。
其實,建立和領導良好的關係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換一個領導,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再說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新領導待不待見這些老人還是兩回事。說不定,一來了島城,就很可能把這些老將擼下來。
這點,吳澤城和耿朝忠都心知肚明。
「你跟劉一班關係那麼好,你就沒問問,新來的科長會是誰?」
吳澤城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終於問出了一句話。
「問了,怎麼能不問?!」
耿朝忠撇撇嘴,繼續說道:「可是劉一班說他也不知道,據他說,鑒於戰事頻密,軍事情報的聯絡會特別重要,所以,這次上峰會從軍隊中挑選人過來,具體是誰,還沒有定。但是,劉一班猜測,應該會從國防部二廳參謀本部直接派人。」
「國防部二廳?」
吳澤城驚訝地張大了嘴。
「很意外吧!」
耿朝忠臉上也是一副深思的表情。
國防部二廳參謀本部,是南京政府模仿日本陸軍參謀本部設立的參謀機構,而參謀機構,最重要的就是情報。
所以,這類參謀機構,往往也會負責軍事情報的採集。
比如東條英機,雖然作為日本陸軍參謀本部的負責人,但同樣也會負責情報工作。
「這個情報很重要,我們要不要彙報上面?」
吳澤城沉默了片刻後,問道。
「不用,上面知道的比我們早多了!」
耿朝忠很利索的回了一句——我黨在國防部和黨調科的高層都有自己人,這是耿朝忠早就知道的事情。
「哦?」吳澤城眼睛一亮。
耿朝忠立馬知道,自己有點失言了。
這也怪和吳澤城太熟,又十分信任,說話就有點口沒遮攔。
這毛病,得改。
耿朝忠乾咳了一聲,開始顧左右言他:「聽你說黨調科來了個搞電台的?那人現在怎麼樣?」
吳澤城點點頭,回答:「叫蔡建中,以前在劉珍年那邊呆著,現在才剛剛回到島城,哪知道,他剛回來,劉一班就要走。我估計,他現在也忐忑的很。不過我估計,這消息一傳出來,整個島城黨調科都要炸營!」
「炸營好啊!」
耿朝忠突然拍了一下大腿。
「澤城,我交給你一個任務,你敢不敢做?」
耿朝忠目光灼灼地看著吳澤城。
吳澤城一咧嘴——這耿朝忠,經常以自己的上級自居,自己是懶得跟他計較,沒想到這傢伙現在打蛇隨棍上,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說吧!」吳澤城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我要你,明天就去黨調科找碴,把劉一班揍一頓!」耿朝忠圓睜著眼睛,滿臉都是瘋狂的神色。
「你瘋了!」
果然,一聽耿朝忠此言,吳澤城一下就蹦了三米高。
「耿朝忠啊耿朝忠,你自己不敢去,凈特么讓我頂雷!你不知道黨調科的家法嗎?!你還不如現在就崩了我!」
吳澤城一邊說話,一邊從懷裡掏出駁殼槍,強行塞到耿朝忠手裡,然後舉起耿朝忠的手,對準了自己的腦袋,臉色鐵青地說道:「來來來,就朝這打,給兄弟我來個痛快的!」
耿朝忠滿臉苦笑,好不容易才掙脫吳澤城的手腕,無奈地說道:「你也不怕槍走火!」
「怕,但我更怕你發瘋!」吳澤城憤怒地說道。
耿朝忠語重心長地說:「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在新科長來之前,你找個由頭跟劉一班鬧點不和,這樣新科長會不會對你另眼相看?」
吳澤城不屑地撇撇嘴,說道:「屁,你個白痴,哪個上級都不喜歡刺頭!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行!再說了,我要敢對劉一班動一根手指頭,他就算當場槍斃了我都沒話好說!你想要讓我和劉一班鬧不和,也別出這種餿主意!」
好吧,耿朝忠承認吳澤城說的有道理。
看來是自己異想天開了。
不過,片刻後,耿朝忠就又滿臉驚喜地跳了起來,對著吳澤城說道:「澤城,你不敢打劉一班,但是總敢打他那個四眼余秘書吧?打他,你應該不會有什麼心理壓力吧?!」
呃?
吳澤城一愣,這倒是個辦法。
主人不敢打,還不敢打狗嗎?!
但是,就算能打,打了又有什麼好處?
看到吳澤城的神色,耿朝忠開始給他剖析厲害:「這國防部的特務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