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
「御靈宮竟也捨得?」
「怕不是那位公子的什麼趣味!」
雖說對這功德眼熱不已,但眾人並沒有因此而沖昏頭腦,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女魅身負功德,有成就冥神之望,於情於理,都應該納入御靈宮主脈,成為嫡傳弟子才是,為何還要修行這女魅之術?
就算是要修行女魅之術,也不應該送到這紅樓來啊,御靈宮中的冥神之位,向來都是僧多粥少,供不應求,如今好不容易多了一個額外的機會,哪裡有拱手讓與外人的道理。
思來想去,眾人只想到了一個可能,那便是……
「王兄!」
「少主!」
劍塔之內,看著「直播」里的紅樓盛況,御靈宮眾鬼神的臉色已是難看到了極點。
這紅樓花魁背後的荒唐緣故,連外人都能看出幾分端倪,身為御靈宮高層的他們又豈能不知。
若是以往,荒唐也就荒唐了,反正無傷大雅,可現如今……
「小倩!」
隨著一聲驚呼響起,三人身影乍現於高台之上,不是鍾離一行又是何人?
望著陡然出現的三人,台上的幾名女魅也是一驚,當即出聲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對此,寧采臣根本不予理會,直接上前抓住聶小倩的雙臂,連聲喊道:「小倩,是我,是我啊!」
「采臣……公子,小青?」
望著一臉激動的寧采臣,再看後方的鐘離與小青,聶小倩這才醒轉過來,驚呼道:「你們怎麼來了?」
望著與以往沒有多少變化的聶小倩,鍾離雙眉微蹙,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道:「說來話長,你們且先離開,我還有事情要辦。」
說罷,鍾離也不待聶小倩回應,揮手便掀起一道金光,將她與寧采臣以及小青三人一同捲入其中,直向樓蘭城外飛去。
金光破空,轉瞬即逝,鍾離移過目光,冰冷無感的眼神,直看得紅樓眾人心頭一跳,立感不安。
「此人是誰?」
「竟然敢來紅樓鬧事?」
「看樣子似乎是那名女魅的舊識!」
雖然鍾離的目光讓人莫名不安,但眾人並未因此而動作,仍是保持著觀望態勢。
這也正常,眾人雖說為紅樓女魅而來的,但到底只是客,如今女魅被劫,紅樓自會出面,若他們貿然插手,那豈不是喧賓奪主?
「竟然敢來我紅樓劫人!」
果不其然,台上的幾名女魅看著鍾離這般將三人送走後驚怒不已,當即厲喝出劍,魅影輪轉,織出道道寒芒向他絞殺而去。
雖說是倉促而發,但這攻勢依舊驚人,更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氣勢。
顯然,幾名女魅心中也知,眼前之人絕非泛泛之輩,自己對上只怕希望渺茫,但責任在身又不得不動,只能放手一搏,死中求生!
破釜沉舟,無回之劍,更添幾分凌厲,奈何,依舊跨不過雙方實力之間的鴻溝天塹。
「……」
凌冽的寒光交錯,卻未能錯過那人的身影,反而如鏡花水月般一觸即散,那交織輪舞的魅影也一同消弭在了虛空之中,沒有留下半點痕迹。
「嘶!」
雖然心中早已經有了準備,但見此一幕眾人還是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心中一陣寒意籠罩,幾名天階更甚。
這紅樓中的女魅,皆是御靈宮女魅一脈的精英,實力或許算不上頂尖,但也不是輕易能夠拿下的,可現如今……
這是多麼恐怖的實力!
「好手段!」
就在眾人心驚之際,一聲輕笑忽起,回首望去,不見其人,只有樓上的一間雅間中,映現出了一道身影輪廓。
那人在房中,並未有顯露真容的想法,仍是隔著窗門這一間隙,向鍾離喊道:「不知尊駕是何方神聖,駕臨吾冥域又所為何事?」
話語從容,還透著一份玩世不恭的散漫意味,但在座的眾人卻誰也不敢生出輕蔑之心,因為,他代表著冥域的至尊——冥君!
「少主……」
劍塔之內,御靈宮一干鬼神掩面失聲,這最不願發生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對此,鍾離也沒有多言,向著那映在門窗之上的影,舉手便是一握。
「砰!」
隨後,只聽一聲巨響,門窗破碎,木石翻飛,一人身影自雅間之中飛出,直落到了鍾離手中。
「你……!」
那人顯然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般發展,面上一片驚怒之色,張口欲要言語,結果卻被鍾離扼住咽喉,所有話語都卡在了喉中。
「這……」
見此一幕,方才穩下陣腳的眾人也是驚呆了,怔怔的望著那被鍾離提在手中的人,腦中一片空白。
這可是冥君嫡血,御靈宮之少主,身份之尊貴,實力之強悍,還在道子之上,若不是他生性逍遙,不喜爭鬥,如今領導冥神一脈的御靈宮道子根本不會是那位冥娘。
憑他的身份,憑他的實力,在這至尊不出,神聖隱世的時代,天下誰人能與他為難,怎會……
心念一瞬,電閃而過,一個可怕的猜想在腦中浮現,讓眾人齊齊變了顏色,望著台上的鐘離,眼中一片遮掩不住的駭然。
沒有理會眾人目光如何,鍾離望著手中掙扎不得的人,雙眸再現日月輪轉之象,眉心中央隨之洞開一道神紋,天衍神光展開,將他內外照徹,一覽無餘。
「果然……」
片刻之後,神光收斂,鍾離喃喃一聲,鬆開了扼住那咽喉的手。
「砰!」
雖然鍾離鬆開了手,但那人並未因此而得到自由,反而在一股無形偉力的鎮壓之下,轟然跪倒在地。
「王兄!」
「少主!」
見此一幕,紅樓之中的眾人不說,劍塔內的一眾御靈宮鬼神是瞬間變了顏色,目眥欲裂的望著鍾離與被迫跪在他面前的冥君之子,說不出的驚與怒。
有句話說得好,殺人不過頭點地,如今鍾離卻要這御靈宮的少主人,冥君的嫡血親子,跪在自己的面前,這是何等的折辱,何等的……
「你!!!」
至強之力,無形鎮壓,縱是有極天之境的修為,縱是身負冥君之血脈,此刻也只能屈膝跪地,滿面屈辱的仰望著眼前的人。
如此待遇,就是尋常人,也未必壓得住心頭的怒火,何況堂堂的冥君之子,那雙眼早已變得赤紅一片,口中發出陣陣如野獸一般的嘶吼聲響,就要聚起體內的所有道元,與眼前人拚死一搏。
然而,鍾離的神情卻是一片冷酷,右手舉起,迎著他的目光,轟然一擊落下。
「不!!!」
「砰!」
在那一聲聲撕心裂肺般的尖叫聲中,鍾離一掌重擊而下,落在冥君之子的頂上,頓時,天靈迸裂,道元崩消,鮮血,肌肉,骨骼,瞬間化作了齏粉,煙消雲散。
「……」
原本還有些嘈雜的紅樓,瞬時陷入了死寂,眾人怔怔的望著前方,望著那銀色月華之下緩緩飄散的血霧,眼中除去錯愕,便是不可置信。
冥君之子,冥域至尊的唯一血脈,死了,就在這冥域之中,就在這樓蘭城內,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被人一掌打得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誰能接受?
誰敢接受!
不敢,起碼紅樓之中的眾人不敢!
但這就是現實,鮮血淋漓的現實!
一聲驚叫,打破了這死一般的靜寂,隨後,場面便陷入了混亂,紅樓中的女魅也好,作為賓客的修士也罷,都瘋狂的向外逃去。
冥君之子死了,還是在這冥域之中,這會引發怎樣的後果。
那位冥君,那位失去了唯一血脈的冥君,會放過在場之人么?
帝王一怒,血流千里,伏屍百萬,這至尊一怒,又當如何?
眾人不知,也不敢去賭那位冥君的寬宏大量,更不敢去賭自己是否能在接下來的大戰餘波中倖存。
走,九死一生,不走,十死無生,誰都知道應該要怎麼選。
眾人如蟻逃散,這方才還熱鬧不已的紅樓,瞬時陷入了死寂,鍾離孤身立於高台之上,負手不語,似在等待著什麼。
「王兄,王兄……」
「少主!」
「他怎敢,怎敢啊!」
「此仇不共戴天,御靈宮必將生練汝三魂七魄,投於冥界弱水萬世折磨!」
劍塔之中,眾修沉默不語,唯有御靈宮一眾鬼神悲聲怒喝,接連不斷,更有甚者衝撞劍塔,以宣洩心中的怒火與恨意。
看著狀若癲狂的御靈宮眾鬼神,沉默的玄天眾修也有幾分兔死狐悲之感。
這可是御靈宮少主,至尊冥界的嫡血親子,身份絕不在諸道子之下,甚至猶有過之,可如今卻給那人翻手殺了,形神俱滅,屍骨無存!
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