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看著那個掃地僧看了好一會。
那目光寫滿了敬意。
不管別人是怎麼看的，反正高歌是認定了這個老和尚一定是個高手，誰說話都不好使！
等了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這三乘寺的儀式似乎也結束了，那個掃地僧睜開眼就發現高歌正盯著自己瞅，不由為之一振，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腦袋，也沒明白對方這是什麼企圖，他沖著高歌輕笑了一聲，然後盯著一頭霧水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高歌有些狐疑。
他往前走了幾步，雙手合十。
「這位師父，我能問個問題嗎？」
「施主請講。」對方並不知曉高歌的身份。
「您在這裡掃落葉，也掃不幹凈啊！」高歌說道，「還是會有新的樹葉落下來，而且您這掃成一堆，等會風一吹，還是吹得到處都是。」
老和尚微微一笑。
「施主，這掃落葉，本身便是一種修行啊！我掃的本就不是地上的樹葉，而是心中的塵埃。阿彌陀佛，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高歌聽的一愣一愣，小聲說：「那佛家不還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嗎？」
老和尚微微一怔：「這位施主，也懂佛法？也知曉北漸南頓」
高歌趕緊搖頭。
雖然他對佛家並無了解，但是這兩首詩，實在是太有名氣了，聽著像是對立的，可其中又有禪意。他就算是想不知道，都有些困難。
老和尚瞥了眼周圍，小聲對高歌說：「這位施主啊，我跟你說，我在這掃落葉，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早些年，我得罪了老方丈……」
高歌：「……」
這特么才是根本原因吧！
這時候，一個小沙彌已經等不了了，上來叫了高歌一聲。
高歌沖著掃地僧又一次雙手合十，轉身便走。
掃地僧看著高歌的背影，笑了笑，繼續重複著之前的工作，只是嘴裡念叨的詩已經換成了：「三十年來巡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到如今更不疑……」
跟在兩個小沙彌的身後，高歌也不再去看周圍的景物，只是心中盤算著，若是想要將整個三乘寺轉一遍的話，哪怕是走馬觀花，恐怕少說也得兩天的時間，若是細看的話，恐怕沒幾個月都走不出去。
他心中好奇，這佛家洞天，得有多少人啊？否則，這麼大的地方光是打掃衛生都忙不過來。
穿過幽靜小巷，高歌等人停在了一處禪房外。
禪房之上，還留有一句「諸相非相，即見如來」的禪語，高歌念叨了一句，其實也看不懂。
「長老便在禪房內，高宗主秋宗主請便。」
說完，那兩個小沙彌便轉身離去，看著好是果斷。
高歌心中詫異，這兩個小沙彌看著好生奇怪，按道理說，他們也應該提點一句，這位長老法號是什麼才對，不然等會高歌和秋洗月進去後，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不過，這些都是細枝末節的小事，那兩個小沙彌願意說就說，不說拉倒，高歌也沒必要非得追上去詢問一番。
秋洗月先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敲了敲門。
禪房的門緩緩打開，一位老者走了出來，白眉垂下，年紀看著倒是不小了，身材微胖，一張臉看著著實圓潤，脖子上還掛著一串深紅色佛珠。
「阿彌陀佛，高宗主，秋宗主好。」
「長老好。」高歌笑了笑。
秋洗月輕聲問道：「敢問長老法號？」
她心裡是好奇的，高歌能夠沉得住氣不問，她卻想要問一句。
可這句話問出來，那位老和尚臉上表情卻稍微一僵，彷彿對方問了什麼不該問的話，不過很快，對方臉上僵硬的神情便有所改變，重新堆起了笑容。
「法號本就是一個稱謂，高宗主，秋宗主，請進。」
高歌和秋洗月對視了一眼，都是越發好奇了。
一個法號而已。
為啥那兩個小沙彌不說，正主也不說呢？
難道是不能說的秘密？
而且，對方看著態度似乎還算不錯，這也讓高歌越發疑惑。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高歌和秋洗月進入屋子裡，沒多大一會，便有小僧端茶過來。
「高宗主此次前來，是為了夏璐施主的事情吧？」那位長老笑著說道。
看著對方笑起來還是挺和善的，跟彌勒佛似得，不過也有可能是笑面虎，高歌不敢大意，只是點點頭。
「之前聽聞，夏璐在三乘寺毀壞了一件物品？」
「確有此事。」長老輕聲說道，「若非如此，我三乘寺又怎會為難夏璐施主一個小姑娘呢？」
秋洗月在一旁立刻說道：「是什麼物品？若是需要賠償，我皓月仙宗和星辰宗定然不會推諉，只要三乘寺願意讓我將小師妹帶走便好。」
誰知那長老，只是擺了擺手。
「秋宗主不用著急，其實此次請高宗主前來，還有件事情，至於夏施主，我們也沒有為難，只是好吃好喝招待著。」那位長老說道。
高歌心中微微一凜。
看來對方扣下夏璐的目的，就是為了將自己引來了。
他唯一不理解的是，這佛家洞天如果真的是想要見自己的話，派個人去星辰宗走一趟便好，自己得到消息也不會不願意過來，怎麼說這也是佛家洞天，論起地位，這佛家洞天比起儒家洞天也相差無幾，就算他是星辰宗的宗主也不會不給面子。
這麼一想，高歌心中倒是有所明悟。
看來，這佛家洞天其實是想要向自己提一個要求，只是又擔心突兀開口讓自己拒絕，便抓住夏璐來到三乘寺這個點，想要借題發揮，讓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僧忽然走了進來。
「釋放師叔，方丈聽聞高宗主和秋宗主到來，請你們過去。」
「釋放？」高歌和秋洗月都是一陣。
老長老臉色一變，輕咳了一聲，趕緊揮手：「法號只是一個稱謂，不需要計較，不需要計較。」其實心中瘋狂吐槽，自己這一輩恰好是釋字輩，卻無奈三乘寺人太多，將好聽的法號都給取了，到了自己這，沒什麼好字用，當時和師父商量著三個字的可不可以，對方還老大不樂意，說什麼法號就得是兩個字的。
可這釋放，也太不好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