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走入院子，看著岳圖之正蹲在地上，逗弄一條大概剛出生不久的小狗。
華夏田園犬，也就是俗成的小土狗。
「你什麼時候喜歡養狗了？」岳新城深吸了口氣問道。
「一直都挺喜歡的，只是沒時間，恰好這段時間閑下來了。」岳圖之轉過臉，看了岳新城一眼，笑著說道，「岳新城，過來。」
「嗯？」
「哦，我在叫狗，它也叫岳新城。」
岳新城：「……」
這個人是不是有些弱智啊？
看著岳新城抬腿要走，岳圖之咳嗽了一聲。
「你是回來找我的吧？」
「我只是回來看看。」
「那不可能，你上次才回來看過，又要看？你健忘啊？」岳圖之笑道。
岳新城真的很想將對方給打一頓。
「你養狗就養狗，為什麼要養一隻土狗呢？」岳新城走到跟前，看了眼那條一身雜毛的小狗，疑惑道。
「土狗有什麼不好的？」岳圖之說道，「難不成我還得養一條天天抱著我腿蹭的泰迪？」
岳圖之這麼一說，岳新城腦子裡立刻有了畫面感。
那畫面，想想的話確實不是很好看。
而且，岳新城不怎麼喜歡泰迪。
「小的時候，前方的二大爺養了一條狗，咱家也養了一條，叫小灰，嗯……那個時候的話，小灰大概比他大一丟丟吧，你還記得吧？」
「有點印象。」岳新城想了想，點點頭，「我記得，它死了。」小灰這個名字確實不是很好聽，還很俗氣，但是那個時候，能給狗起多好聽的名字呢？無非就是小黑小白賽虎之類的。
他只是有些好奇，為什麼岳圖之現在忽然說起這個。
「你就記得它死了，但是你好像忘了，它是怎麼死的。」
岳新城點點頭。
那個時候，自己似乎也沒多大。
能夠記得養了一條狗，然後死了，這已經很不錯了。
還要記住那些細節的話，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那年，二大爺家的那條狗瘋了，瘋狗，正好那天，三歲的你就在門口玩，那條狗就朝著你撲了過來，結果咱們家屁顛大的小灰沖了上去，為了保護你，和那條狗打了起來，最後被活活咬死了。」岳圖之開口說道。
岳新城微微一怔。
他確實忘記了這件事。
哪怕是現在岳圖之重新說了一遍，他也沒什麼印象。
或許是，當時作為目擊者，自己受了一定的刺激。
亦或者，就是自己當時實在是太小了。
「這件事情過去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想要養一條狗，只是一直都沒有心思，總覺得自己太忙了，就算是真的養了，也沒有多少時間去照顧，最近這段時間，倒是稍微閑下來了一些。」岳圖之伸了個懶腰說道。
岳新城內心一陣感慨。
「對了，先說說吧，你這一次來找我，是什麼事？」
「沒什麼大事，說了，就是路過，看看。」
「好，隨便看看吧，反正這裡也是你的家。」岳圖之笑著說。
岳新城點了點頭，然後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差不多有十來分鐘的時間，連續點了兩根煙。
看上去一副很猶豫的樣子。
而岳圖之，就站在院子門口，掐著腰，仰著腦袋看著天，時不時還會繼續逗弄那條同樣叫岳新城的小狗。
等到岳新城站起來，走到門口的時候，背對著他的岳圖之，才開口。
「走了？」
「嗯，回去了。」
「好。」
除此之外，似乎就沒什麼可交流的了。
岳新城走了十幾步，一副剛想起來某件事情的樣子，臉上還帶著恍然的神情。
「對了，差點忘了，你要當大伯了。」
「嗯？」岳圖之撫摸小狗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又繼續剛才的動作，只是如果細心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此時的岳圖之，雙手似乎在發抖。
「挺好的。」在沉默了片刻後，岳圖之終於開口了。
只是這一次他並沒有得到回應。
轉過身的時候，已經不見岳新城的蹤影。
「臭小子，走的還真挺快的。」岳圖之輕笑了一聲，迅速站起身，將小狗抱了起來。
「三爺，聽見了嗎？那小子說，我要當大伯了。」
「聽到了。」老人徐徐走來，輕笑著說道。
「我得給我老爹老娘上炷香，跟他們說一聲。」岳圖之深吸了口氣說道。
老者又笑著點了點頭：「應該的。」
沐浴，更衣。
這是岳圖之每次進入岳家祠堂，都得做的事情。
用他的話說，這些都是規矩。
雖然現在規矩已經越來越少了，那就按照自己記住的來。
至於記不住的……
別人提醒也不聽了。
看著排列有序的牌位，第一排最中間的兩個，赫然寫著岳圖之父母的名字。
老者默默地站在門檻外，看著岳圖之的背影。
岳家祠堂，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對著牌位，岳圖之手持三炷香，拜了又拜。
「爹，娘，有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你們，老二那小子爭氣，先了我一步，都有孩子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得成親了，雖然你們的仇，我還沒有報，但是我總覺得，他結婚這件事情，應該是比報仇要重要些的，對吧？」
當然不會得到任何回應。
岳圖之喜氣洋洋走出了祠堂，喚來岳家下人。
「吩咐下去，本月開始，岳家所有人月奉提三成！」
「謝家主！」
「哈哈，下去吧，對了，吩咐一下，讓人給我準備最好的酒，今天，我要好好喝兩杯，三爺，陪不陪？」
「家主吩咐，自然不敢拒絕。」三爺輕笑著說道，「正好，我也高興。」
「你說，那小子是不是還惦記著咱們，所以，才將這個消息告知我們啊？」岳圖之攬著三爺的脖子，眯縫著眼睛說道。
「想來是的，不然的話，二少爺也不會專程跑一趟。」三爺倒是知道岳圖之現在想要的是什麼答案。
「大擺宴席，一定要大擺宴席！將岳家所有好酒都取出來，今天晚上，全家共飲！」岳圖之放聲說道。
看著岳圖之的模樣，三爺苦笑著搖了搖頭。
瞎激動啥啊。
又不是你當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