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用了好一會才勉強收拾好心情。
看著雲淡風輕，一切都彷彿勝券在握的吳白衣，用嘲諷的語氣說道：「你計畫的很完整，幾乎完美的瞞天過海。但是……你又為什麼要故意留下破綻？」
「原本，你可以將源世界，打造的更加的具體、真實，或許那樣我就不會看出問題，更不會找到你。我會在你打造的源世界裡，拿到足以殺死聖人的武器，然後走出這裡。」
「在我的記憶里，源世界的存在就是真的。王聖也自然不會懷疑……」
吳白衣打斷了林溪的話：「你小看了聖人，也小看了我。」
「源世界是假的，雖然也可以是真的。但是，源世界裡的一切，出去之後，回歸真實，它們本來的面目，還是會被解析。沒有什麼，在真實的世界裡，可以瞞得住聖人。」
「我只能等他們進來，而不能讓你帶什麼出去。」
林溪道：「那怎麼辦呢？我已經知道真相了。那些真相，就記錄在我的記憶里，即便是刪除了，也還會留下痕迹。」
「又或者……你想將我留在這裡？」
「讓我永遠與你在此朝夕相對？」
「你應該不會這麼無聊……畢竟你費盡心機的成就了我，為的不就是這即將走到的最後一步么？」
林溪的語氣里，依舊帶著譏諷。
不過這只是一種刺激吳白衣的手段。
林溪的真實心情早已調整好。
沒有那麼多不理智的小情緒。
因為別人的某些原因，而去否定自己的存在於努力，這是只有十幾歲二十齣頭的小年輕，才會去做的事情。
作為一個理論上來講，已經活了很久的天魔……不對是混沌魔神，是不會有這種心態的。
撇去了情感，單純的用利益的角度來看，一切社會裡的關係，都是以利用為基礎構成的。
誰又能說，自己不是被從小『利用』到大的？
面對林溪刻意表現的情緒，吳白衣依舊簡單的微笑。
隨後將釣起來的那條魚，重新拋回水裡。
「你是在懷疑……我為什麼會告訴你真相，覺得我有更多的企圖？」
「不！你見到我，知道源世界的真相，才是最後一步，所必須的條件。成為聖人，最基礎……也最必不可少的，就是無敵的自信。」
「遮遮掩掩的源世界，不是他們要的。一個真實而又簡陋的源世界，才更加符合他們原本的預期與期待。」吳白衣說道。
「既然如此……你何必多此一舉？」林溪話一出口，緊接著皺眉。
有些事情，看似是多此一舉了。
實則是很有必要。
吳白衣需要的首先應該是主動權。
其次……他應該還有言而未盡之處。
用一個真相，掩蓋一個謊言。
用一個被戳破了的謊言，去遮住一個真相……
林溪想到了那些目光。
想到了盟主和夢主……
想到了見到的雲和尚和易等。
他們真的都完全是虛構的嗎？
真的只是虛假的源世界裡，對應人的心靈，而折射出來的景象？
還有……那在『源世界』里見到的，與他生出感應的兩個陌生世界。這樣的設定，這樣的操作……如果僅僅只是一個局，一個謊言……是不是顯得多此一舉了？
要知道，無論是何等的陰謀、算計，都是要做減法，而並不是加法。
因為做的越多，破綻和漏洞也會越多。
真正無解的難題，往往是最直觀也最淺顯的。
就像完美的犯罪，往往都是無動機的隨機性犯罪。
雖然不同，但是根子上類似。
如果假的源世界，是吳白衣，單純用來考驗林溪是否合格的標準。
那麼他在那個假的源世界裡，做出的布置……似乎也太多了一些。
顯得刻意了。
「難道是為了故意留下破綻？」
「好讓我找到出口？」林溪皺了皺眉，否定了這個猜想。
吳白衣似乎也知道，林溪正在思考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想要理清一個自己的頭緒。
所以也沒有出言打擾。
就這麼微笑的看著林溪，彷彿對任何事情，都並不在意。
一個人如果表現的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
那就一定是他在意的太多，或者說野心太大。
「你、驚夢刀主、白玄……除了你們三個之外，還有別人么？」林溪對吳白衣問道。
吳白衣微笑，不回答。
這顯然是表示，這個問題，他不會告訴林溪。
林溪也不意外，知道對方不回答，卻還是要問，這不僅僅是態度，也是試探。
有時候，沒有回應，也是一種回應。
至少林溪現在可以確定，吳白衣、白玄、驚夢刀主……他們並不是全部。
還有一些人，隱藏在他們的身後，參與了這場妄圖改天換日的布局。
或許……真的是宇宙太狹小了！
容不下那麼多的聖人！
聖人或許不會真的出手干涉和阻攔新人上位。
但是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干涉。
這種感覺，其實林溪都已經能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了。
比如，林溪辛苦追尋一條道，妄圖走到這條道的盡頭，看見盡頭的風景，獨佔那風景的美麗。
等走到了盡頭，卻發現，那風景早就被人存進了畫框，化為了禁臠。
所有追尋的道，卻只是一個人折射在湖面的影子……那滋味，並不好受。
更何況，聖人不是單獨存在的。
他們有門人弟子，也有家族後裔，這些依附於聖人的存在，他們沒有聖人的心境，卻依仗著聖人的強勢，在宇宙之中為所欲為。
拋開那些是非善惡。
至少對於有野心，有抱負的強者來講，屈服於不如自己的庸碌之輩，向那些骯髒齷齪之人低頭，這本就是難以承受的。
有人選擇為了道，而放棄自我，成為一個機械的求道者。
也有人選擇了離經叛道……將那些存在的道，都盡數毀滅送走。
然後再由自己，創造出新的道！
「我知道了真相，我見到了你，我的腦子裡，已經存在了一切的答案，那麼……我是不是應該走了？」林溪問道。
現在，他已經得到了王聖想要的東西。
理所應當的，無敵路上剩下的麻煩，也不再是麻煩。
懸而未決的問題，也跟著迎刃而解。
面對林溪的質問，吳白衣卻搖了搖頭：「不！你還得先留下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