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星河搖落小周墟 第七百零五章 你的抱負與我何干?

皇家中人,都有預見未來的奇技。

只是一般情況下,大多只能看到一些零碎的片段。

只有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才能看清一整條線,看穿前後的因果。這似乎不是一種單純的等價交換,更是一種必須承受的取信於民。

當然,大皇子所見之未來片段,但凡聰慧一些的人,都可以推斷出前後緣由。

工業革命,生產力解放,文化的發展與興盛,這些都象徵著,更多的人會擺脫蒙昧,從土地和日復一日的勞作之中解放出來。

他們會學會思考,逐漸向這個社會與國家索取更多。

當他們的訴求無法被滿足的時候,就會爆發革命。

當然,大皇子所見的未來,只是未來的一種可能性,而並不是必然性。

即便是同樣朝著資本主義過渡。

也依舊有君主立憲制,甚至是君主管理下的資本制度。

在浩瀚的星河,無垠的宇宙,無窮盡的世界裡,即便是走到了科技、生產力巔峰的文明,依舊在君主制度管理下,也並非少見。

火車軌道摩擦的聲音,不斷的在耳邊傳響。

遠處的海岸線,已經徹底的模糊成了一團。

黑夜裡的海潮,也彷彿完全沒有了白天時的活躍與澎湃。

它們朦朧的盤踞在那裡,就像是人們夢中所恐懼的怪獸,似乎會將任何靠近它的人,都吞噬入冰冷的潮水之中,然後無情的帶走。

「陛下知道嗎?」林溪對大皇子問道。

這句問話,直接跳過了大皇子隱含的招攬。

林溪很清楚,單單憑一本書,對方不至於親自來招攬。

書只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他現在的身份,是夏侯明德的第五子,也是目前來看……似乎最有出息的那個兒子。

大皇子想要獲得夏侯明德的支持。

所以先要收服林溪。

而濱海省又與三皇子的封地有部分重疊,如果收服了夏侯明德,就等於制衡了三皇子。

大皇子面對林溪的反問,敲了敲桌上的鈴鐺。

隨後有大量的僕人,將豐盛的菜肴、酒水送了上來。

菜肴中西結合,酒水也是一樣。

隨後又有一些美艷的舞女,開始在寬敞的車廂內跳舞。

這些跳舞的舞女,也是中西方結合,舞種很多變。

甚至有些舞蹈,在林溪眼中,畫風顯得有些詭異。

應該是中西結合不完美,也不完整所呈現出來的一種異常狀態。

這顯然是有意為之。

他是在暗示林溪,自己並不抗拒開放和發展,更不抗拒接納西方的一些好的東西。

夏侯家族是在大航海時代開啟後,這才崛起的。

所以,假如將來,新的皇帝抗拒開放,抗拒對大海的探索與拓展,那麼夏侯家的利益,將會極大的受損。換而言之,一個不拒絕接受外來文化的皇帝,則應該是夏侯家所期許的。

「父皇很清楚,但是他認為,還可以存在其它可能。他有意組建內閣,然後將內閣人數擴大到一千人以上,涉及各個行業的頂尖人士。」大皇子面露譏諷地說道,他甚至完全沒有管理自己的表情,毫不掩飾自己對這種決策的抵觸。

任何一種權力機構,做決定的人超過了三個,就已經會變得臃腫。

而貌似分薄皇帝權利的內閣,如果出現,卻有著一千人以上,那麼這將是一個無比臃腫,也無比無能的所謂權力機構。

最終,它們的存在,就像是一塊遮羞布。

所有的權利,還是會回到手段高超的皇帝手中。

所謂的權利,多數時候,就是仲裁的資格。

比如有一塊蛋糕,有三個人想吃。

拿刀分蛋糕的那個人,他就擁有權利。

而剩下兩個人,就被他統治和管理著。

「陛下的決定很正確。」林溪說道。

大皇子卻冷笑道:「但是不夠果斷,父皇畢竟還是老了,他有沒有了年輕時的銳氣。內閣即便是有一千人,一萬人……只要它擁有了切割皇權的名義,就總會是有人,能夠借勢而起,統管內閣,然後將皇權虛化。」

「但是你的書,給了我靈感。」

「貴族鄙視平民,平民鄙視夷人,而混血的夷人則是處於底層,他們不屬於任何一方,沒有歸屬。這是一種社會自發選擇的結構,而我們可以利用這個結構。讓人的等級,更加的具體化。」

「社會在發展,時代在進步,但是人生而伴隨的等級,卻不會有變化,因為這代表的利益,會涉及到整個國家的方方面面。誰都是既得利益者,又都相當於受害者。而皇室……貴族,站在這個等級的頂端,無法被取代,也不可能被取代。」

「只需要三十年……我只需要三十年,就足夠打造一個完美無缺的國家,一個永遠不會被顛覆的國家。」

說到這裡,他熱切的看著林溪,隨後十分深邃地說道:「夏侯尊!你願意來幫我嗎?幫我一起,共建這樣一個完美的世界。」

林溪看著大皇子。

絲毫沒有被他的豪言壯志所感動。

無論他說的有多麼的意氣風發,都掩蓋不了他這番話里的血腥味和骯髒。

這骯髒……就連他一個天魔聞了,都有些受不了。

天魔只是吃人的靈魂。

而大皇子想的,卻是世世代代的去奴役人們的靈魂。

「對不起,大殿下!我可能只能辜負您的好意了。」林溪直接開口拒絕,沒有留任何迴旋的餘地。

大皇子表情上掛著冷冽。

幾個陰冷的內侍,已經站在了門口。

從他們的站位來看,只需一步,就可此劍刺穿林溪的胸口。

「這裡快要接近玉角,聽說這裡有不少西方的蠻子,作惡、作亂。夏侯兄可要小心一些……」大皇子的雙眼,隱藏在燭光的陰影里,顯得有些詭異。

林溪反而朗聲笑了起來:「大殿下……您從頭至尾,說的都是您的野心和抱負,然而這一切,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還有……這裡是濱海省,我是夏侯尊。我父親是夏侯明德……」

「便是陛下,也需當顧著些我父親的顏面。」

「我來之前,給大哥留了一封手書,殿下不妨猜猜……我寫了什麼?」

「當然,殿下也可以不信我說的。覺得我這只是在矇騙你……或許真是如此,只是殿下……你願意賭一賭么?」

「畢竟,我也只是一個,微微有些利用價值的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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