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重賞之下

「夫子,這魏行者的費用……還要不要運往曲阜?」

人在薛城的陽巨現在是比較糾結的,他不是不知道魏羽現在身負重任,只是這個重任,其效力不是來自李解,而是淮中城。

要是別人,鳥都不鳥魏子羽。

但是陽巨不同,他很清楚李解這麼多年就沒換過路室主人。

李解的路室主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陰鄉夫人旦。

所以,陰鄉夫人做出的決定,只要沒有明確的激烈形勢問題,陽巨肯定和前主君逼陽子妘豹一樣,堅決支持!

只是現在,實在是讓陽巨有點扛不住啊。

之前魏子羽跑去勸降越人靈姑戈,那就是花了一大筆錢。

加上整個使節團在曲阜的開銷,除開一應用度之外,還要維持情報系統,這些都是每天都在消耗的。

光十天的祿米發放,情報人員都是最高標準,放在以前,就相當於鄉士了。

整個使節團有兩百多號幹員,也就是兩百多個鄉士,再加上勇夫的開銷用度,報賬固然是報了,按照規矩,傅城先行支付之後,淮中城在未來肯定是要找補回來的。

從傅城的角度來說,肯定是沒什麼損失,一切為了大局嘛。

可他娘的魏子羽上來就是一兩百黃金的討要,簡直嚇死個人啊。

「運!魏子羽敢開口,那就給他就是!」

「是!」

思前想後,陽巨也覺得這事兒還是得相信魏子羽。

這傢伙行事作風和晉國人完全不一樣,很有漢子國的風範。

能說動靈姑戈這樣一個齊國郎官投誠,其實之前那點花費,還真不算什麼。

要知道,在齊國五都,不管什麼來頭的郎官,都是屬於上等人。

就算豪門鄙視越人出身的靈姑戈,可中小貴族,要是有機會跟靈姑戈聯姻,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女兒貢獻出來。

這樣一個在編製上有五千額度的軍官,對整個齊國聯軍的影響,是極為惡劣的。

又沒有第一時間把靈姑戈給乾死,那麼影響擴散之後,齊國聯軍內部,肯定是要糾察那些非齊國根腳的軍官。

這必然會造成人人自危的情況,說不定還會進一步促使更多的非齊國土生土長貴族叛逃。

隨後就是惡性循環,又不得不循環。

陽巨也只是猶豫了一下,想通之後,立刻組織隊伍,就地從薛城調撥了一部分糧食、肉乾之類的用度前往曲阜。

之後又命人趕緊從傅城財庫中調撥金銀貴金屬,除了以往的「郢爰」之外,還有一種新制的金銀幣。

這些金銀幣的模範,都只有淮中城才有,屬於漢子國的最高技術。

每一枚金銀幣正面,都有一個「帝」字,而反面,則是「勾陳」的帝冕頭像。

在帝冕頭像的周圍,還有「開元」字樣。

漢子國開元建制,就是有這樣的寓意在。

原本按照正常的時間安排,這一批次的金銀幣,是要在今年秋收的時候,才會用作獎賞傅城、薛城、微山等地的有功之臣。

只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而且這一批金銀幣的開模時間,比李總裁在漢水之畔搞大祭祀還要早兩個月。

實物金幣出現在陽巨所在的傅城財庫,也比漢水大祭要早一個月。

這其中的先後時間排序,顯然有著不同的意義。

陽巨給公文簽好字之後,又在上面蓋上了傅城縣大夫印,然後一臉嚴肅地把文件交給心腹:「蠟封嚴密,即刻送回傅城財庫。」

「是!」

等心腹走了之後,陽巨這才對剩下的幕僚們說道,「希望這一次魏子羽還能帶給我們更多驚喜吧!」

要是還能再說服一個齊國郎官來投,整個齊國聯軍,必定要出現大動蕩。

分崩離析是不至於的,但是連續出現有人叛逃,這就說明自家隊伍十分混亂,人心十分不齊。

就算齊侯有天大的本事,他怎麼敢放心軍隊一擁而上去強攻曲阜?

就算齊侯下達了這樣的命令,齊國軍隊的軍官們,又有幾個敢說自己在前面生死搏殺的時候,這後頭的袍澤,是不是突然就投敵了?

兩軍交戰,只要一方心不齊,就會出現大問題。

不敢前赴後繼,又如何攻城拔寨?

齊侯此刻下令分兵,繞道傳統攻魯的方向陽關,也並非純粹就是腦子一熱的暴怒。

因為傳統攻魯的路線,就是從這裡,齊軍只要找到熟悉的感覺,自然也更加容易重新想起袍澤之誼。

再者,齊侯其實擔心的不是齊國本身的部隊,他更加擔心,衛鄭曹宋等國,會不會突然搞事?!

魯國能賄賂一個越人靈姑戈,就能賄賂一個宋人,一個鄭人,一個衛人,甚至一個曹人。

哪怕曹國沒什麼實力來投放兵力,可曹國有錢啊,曹國的「鎛幣」是很香,可現在在傅城最流行的,可是「陰幣」、「白沙麻布」、「大紅01」、「大紫01」……

曹國的士大夫們,肯定也會覺得「赤霞」「紫霄」特別香,雖說他們沒膽子也沒實力搞風搞雨。

但是曹國的巨賈豪商們,就不同了,他們有的是資本武裝散兵游勇。

加上齊國長久以來,就有「技擊」外出打工的傳統,這要是曹國豪商們有認識的「技擊」鬧事,不說叛逃什麼的,暗地裡投個毒,暗地裡在糧食上撒泡尿拉泡屎。

搞不死人也能噁心死人。

齊侯不得不防,他沒得選。

所以,此時把齊軍分割,分兵出來一部分,也是有這個潛在原因的。

直接從正面強攻,過平陸邑也好,還是過哪兒,誰知道會盟列國是不是在通風報信?

唯獨這傳統的進攻路線,會盟列國都沒多少資源在這裡,就算想要通風報信,也得快馬加鞭。

不是齊侯看不起他們,整個汶水之上,現在都是齊國的舟船,春天道路泥濘,又千里馬也是無用。

在齊國分兵的同時,齊侯也對國內下達了命令,齊國長城以北的駐軍,開始有序地向陽關增兵。

無鹽邑分兵的這一部分齊國部隊,就相當於成了先頭部隊,而原本留守在齊國長城的守軍,則是成了預備隊。

只是這些預備隊,不再走水路,而是走山路。

春季泥濘,山路並不好走,但此刻只要造成一種齊國在源源不斷向前線增兵的態勢,就能迅速扭轉軍心。

而且齊侯這也是為了給會盟列國「留一手」,之後等會盟列國知道,齊國居然還有如此雄厚的兵力,除了震撼就是震撼,不會有別的感覺。

「夫子!已至陽關!」

「傳令關中守軍,立刻前來領漢國編織袋。」

「嗨!」

此時陽關的魯國守軍並不多,因為得知齊國在無鹽邑會盟,加上春季的氣候原因,魯國在陽關只是保留了五百人左右的士兵。

戰車倒是有三十輛,加上本地青壯民夫,臨時徵召的話,也能拉出壯丁一萬多,用來以防不測,已經是綽綽有餘。

陽關的地形,和函谷關類似,都是臨河臨山的設計。

齊國從齊國長城打出來,穿過泰山山脈,除了汶水之外,過河也沒有太好的立足之地。

因為河南就是梁父山,山並不雄偉,但是噁心,宛若一個大盤子,正好將汶水擋在北岸,然後要繞過梁父山,才能重新踏足平坦之地,最後一路繞泗水,才能到曲阜。

直線距離上,就一點點的路,但一座小小的梁父山,必須繞道四五百里,而且更噁心的是,這梁父山並非只有一個山頭,山頭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十幾二十個,還是有的。

歷年齊軍要是想要從梁父山偷雞,大多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就是因為這噁心到爆棚的地形。

所以兩相比較,當齊軍出了長城,幾支人馬分別從東面北面穿過泰山山脈,也不會選擇踏足梁父山,而是直接叩關。

陽關不打是不行的,齊魯兩家互相之間太熟悉了,齊軍真要是直接突破,奔著曲阜而去。

魯軍就敢斷了齊軍的後路,陽關的位置,就是這麼好。

齊魯兩家十幾代人的鬥爭,齊國是頭一回,有這麼好的借口和進攻態勢。

無鹽邑是在魯國的北面,又遠離陽關,過了汶水,就是一馬平川。

加上會盟諸侯的支持,只要正面乾死魯國部隊,整個魯國鐵定完蛋。

可惜,如此好的機會,就因為魏子羽的一通騷操作,直接搞得齊國聯軍內部不穩,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以往齊軍進攻陽關,是由東向西。

但是這一回,就有點微妙了,是由西向東,這就讓魯國駐軍,不得不消耗更多的城防資源。

好在漢子國的使臣魏羽,此次出使魯國,帶來的不僅僅是希望,還有資源。

其中之一的好東西,就是編織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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