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但是我選擇拒絕

漢水之畔的這場大祭祀,除了向外傳遞出一個態度,一個訊息,剩下的,都不是給外人看的。

而是讓本就忠誠的鱷人,變得更加忠誠;本就堅決的「白沙勇夫」,變得更加堅決。

李解本身沒想那麼多,他就是為了圖方便,真要是來一場大決戰,現在他是完全不怕的。

不過他沒有像太多,跟隨李解到現在的鱷人、勇夫等等貧賤出身的人,則是有了更大的盼頭。

隨著他們接受教育的內容越來越多,思想自然也就發生了改變,儘管不再單純,但考慮事情的邏輯,依然是直來直去。

於鱷人、勇夫們而言,自家老大只有登的位置更高,他們才能同樣跟著登高,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漢子當真有所應對?」

還是有點不放心的曾老夫子,此時心虛地問李解,儘管知道李解的答案,肯定是那種無所謂的態度。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李解說出來,就能讓他安心不少。

「夫子安心就是,甚麼中原諸侯,他們現在能拉出來的兵力,恐怕還沒有我多!衛鄭宋魯陳蔡,也就宋國還像點樣子。剩下的,土雞瓦狗。」

擺擺手,那囂張跋扈的模樣,果然讓曾老夫子安心不已,覺得這大事果然可期。

只是李解話鋒一轉,眯著眼睛看著曾善:「夫子,我聽說周天子要嫁妹給秦國公子諸健?」

「去年卻有如此傳言,聽聞秦公欲聯姻周室。」

「這老東西,他想屁吃呢。」

秋後算賬,更何況這都不算是秋後,這都是冬後了。

當初秦、淮密約,相約秋後攻楚,什麼都說好了,但結果秦國屁個動靜都沒有。

幸虧李某人從來都是把貴族往最壞的方向去考慮,早就做好了預案,防備著秦國放他鴿子。

果然秦國沒有浪費他的表情,很是爽快地放了他鴿子。

要是真把秦國的牽制計算進去,商無忌的北線大軍,可能陣勢擺開來,就沒這麼大。

當初大舅哥商無忌還奇怪妹夫為什麼要這麼安排,直到發現秦國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才佩服不已。

北線大軍的軍容嚴整,軍威浩蕩,光看人頭數,就逼得斗尊壓力山大。

更何況,三關楚軍的戰鬥力,還能比柏舉斗氏能打?

這種情況,斗尊內心不虛是不可能的。

等到南線一戰成功,奇襲奏效,這就算是徹底擊穿了斗尊內心的底線,內心的一根線,就是在渚宮淪陷這個消息傳達到三關的時候,徹底斷裂。

現如今雖然漢東土地上,到處都是烽火煙塵,反賊茫茫多,都是要反漢復楚的,但這種武器裝備差、人員士氣低,外無強援內無良將的治安戰,漢子國根本不慌。

於李解來說,夷虎人是野蠻,可楚國人在他眼中,又好到哪裡去了呢?

雙方的武器代差,都是差不多的。

漢東世族在冬天只能被動挨打,他們膽敢出來作戰,光非戰鬥減員,就足夠讓他們崩盤。

至於說楚國本土核心地區的支援,不是不可以有,但楚國現在所有的船隻,都控制在了李解手中,現在在漢水之上游弋的,就是「滄浪君」鄂滄。

鄂滄怎麼可能再給曾經的楚國鄉黨一個面子,他是見識過李解奇襲渚宮時候,那浩浩蕩蕩船團氣勢的。

那種震撼和威懾,讓鄂滄無法想像,這到底是怎麼積攢,才能有如此雄厚的家底。

所以即便楚國本土有心暗中援助漢東地區,先不管有沒有糧食,就當楚國精英祖靈附體祖先顯靈,變出來大量的糧食,可他們沒有交通工具,將這些糧食,運輸到漢東地區那些需要糧食的反抗勢力手中。

整個冬天到開春,漢東地區的反漢勢力,只能幹瞪眼,只能等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漢軍進逼,然後給二選一的選擇。

軍事上的勝利,是李總裁分化人口的重要保障。

只有軍事上勝利了,才能大刀闊斧地從楚國老世族身上割肉。

什麼景氏、屈氏,管你祖先多麼光榮,多餘的人口,該吐出來的都得吐出來。

上工的上工,幹活的幹活,不管是河堤、梯田、井渠,還是說礦山、樹林、港口,這些漢子國的戰時經濟核心,都是需要大量的勞力。

並非說漢子國不需要小農,小農還是需要的,但總體而言,因為淮中城這個樣板工程在,人們的思維是跟隨者利益變化而變化,包括他們曾經的習慣。

消化整個漢東地區,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但並不會太久遠,就算李解自己不去引導,那些甩開奴隸主重新獲得生產資料的農奴們,即便是為了跟過去的經歷割裂,也會咬緊牙關,跟這些楚國老世族決裂。

要是換成別的國家,佔領了漢東地區,最大的麻煩,就是統治。

佔領如此廣大的一片地區,需要大量的基層官僚,需要大量的駐軍,需要大量的農業用地,加上漢子國的特殊性,更是需要大量的非農業人口。

對傳統國家來說,他們在人口自我識別上,都是少數的,是精英化的。

不論秦晉齊楚吳越,只有貴族本身,才有「秦人」「楚人」「吳人」「越人」等等這種十分強烈的自我身份認知。

唯有在外國,在國際社會上,才會對上至貴族下至奴隸,進行概括性的統稱。

於是「秦人」「楚人」「吳人」「越人」,在國際社會,是它稱性的概念,是它稱性的身份識別。

但在漢子國內部,卻是另類的,甚至可以說是奇葩的。

建立了共同的祖宗崇拜之後,拋開最開始的祖宗源流同一性的自我識別,到現在為止尊吳威王勾陳為「天皇大帝」,那麼就算是徹底建立了一個極為直觀明了的身份認同標誌。

也就是敬我「天皇大帝」之人,可謂「漢人」。

這個「漢人」,不是它稱性的身份,而是自我強化,自加榮譽而來。

對李解核心統治的力量,也就是鱷人、勇夫們而言,「漢人」前身,首先是「維天有漢」「星漢燦爛」,為這個光榮是身份,進行更光榮包裝的,則是「受命於天」。

從開始到結束,漢子國的開元,算是建立了一個身份識別上的閉環。

也就是說,從此以後,漢子國和天下諸侯列國,已經完全不一樣。

不僅僅國內技術上的先進,精神層面上,也已經遠遠超越。

漢子國更進步,更銳意進取,更有包容性,也同樣更有破壞性。

靠楚國精英的自我認同,想要再玩什麼復國,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這就是漢子國和吳國的區別,吳國無法消化楚國地方,但是漢子國完全可以。

落實在具體的操作上,漢子國每新增一場考試,每釋放一批鱷人、勇夫,就等於新增一批地方官吏,地方駐軍軍官。

這是列國諸侯如何也想不明白的地方,也不會明白,更不可能嘗試著去明白。

一旦他們將底層的人、奴隸,當做和他們一樣的人,這不僅僅是「自降身份」,更是自取滅亡。

亡於貧賤奴隸,和亡於諸侯李解,對貴族們而言,還是亡於諸侯李解更加容易接受。

蔡國上下是這麼想的,隨國上下,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在隨國上大夫曾善惶恐不安的時候,李解卻淡定的很,根本不介意漢東平叛的狀況,於他而言,真正的大規模戰鬥,在漢東地區是不可能出現的,只會出現在北方,也只能出現在北方。

「漢子欲征周南?」

揣摩了一下李解對秦侯的吐槽,曾老夫子尋思著,想要攻打秦國懲罰秦國,怎麼地也得先佔了函谷關。

可漢子國想要佔領函谷關,首先要面對的,就是怎麼路過周南,然後怎麼交涉晉國。

畢竟,那塊地盤,就是晉國的。

但不管怎麼說,都是先要把周南拿下來,飲馬洛水,後面有什麼想法,才能繼續實施。

「周南?我為什麼要征周南?」

李解一臉疑惑地看著曾老夫子,「我就是想問問看周天子,要是他把妹妹讓給我,我就賣他一批武器裝備,還能幫他把周圍幾個戎狄殘部給滅了。」

「……」

老夫子的腰差點被閃斷,半晌胸口一股氣上不來,緩了好久,才算是恢複。

「這……這……李子難道不是要嚴懲秦國失信一事?」

「滅秦國易如反掌。」

李解叉著腰,面帶微笑,看著波光粼粼的漢水,廣闊的水面上,完全看不到楚國的痕迹,哪怕只是一條下水的小竹排,竹排上的漁夫,也是便衣漢軍。

漢水女神在他這裡,根本翻不起半點浪花來。

「易如反掌?!」

曾老夫子雙眼圓瞪,他知道李解喜歡胡吹大氣,而且動不動就張口就來、語出驚人,但現在這話還是讓曾老夫子殘軀一顫,「漢子,秦晉大戰,不論兩強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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