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少年努力

陰鄉有窯廠,燒的東西特別多,除了燒炭制陶等等作用之外,其它涉及到任何金屬加工的地方,都分布在窯廠周圍。

「要你命三千」等各種腦洞武器,都會從這裡誕生。

為數不多的頂級神兵,就是兩把大量使用青銅件的滑輪弩,不但用到了偏心輪,還用到了鋼。

受限於材料來源的緣故,李解生產的鋼很少,只有兩斤不到,但製作兩把特製的滑輪弩,已經綽綽有餘。

弓弦使用了混合材料,絲麻膠皮鬃,強度韌性也是足夠的。射程令人滿意,但精度不可控。

說到底,製作滑輪弩的思考角度,李解還是從紡織機械上衍生出來的。讀紡織學院那會兒,實習課中,就有一種老式的縫紉機,用到了滑輪弩類似的結構。

這兩把弩,一把被李解封存,一把交給了雕,屬於沙雕的專用裝備。平日里的保養由沙雕負責,不用的時候則是存放在「兵庫」,需要的時候,再從「兵庫」取用。

通常情況下,沙雕也不會執行作戰任務,但白沙村組織狩獵的時候,他就會用到這把滑輪弩。目前的戰果相當輝煌,死於此弩之下的黑犀就有五頭。在「東沙」附近,有一支十二頭犀牛組成的家族,時常騷擾「東沙」為數不多的田地。

受「東沙」邀請,陰鄉出動了狩獵隊,五頭成年黑犀,全都死在沙雕的弩箭之下。

剩下的亞成年和幼年黑犀,則是被陰鄉活捉了回去,亞成年的交易給了雲亭「五更」和芙蓉「鄉老」。

幾隻幼年黑犀,被圈養了起來。

犀牛很蠢,無法進行馴化,不過養它們的目的也很單純,就是等它們長大了好取皮為甲。

沙雕一時間名聲大噪,連姑蘇也有人聽說「有神射兮名曰雕,出白沙兮鳥獸逃」。

作為李解之妻,旦的壓力很大,兩個叔叔沒才能,就是個看門的,沙雕弟弟除了給老公打小報告可以說是一無是處。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沙雕弟弟有了「神射手」的名聲,這讓旦很高興,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沙雕弟弟都這麼厲害了,老公還是不讓他上戰場。

「雕啊,你既有善射之能,為何不從『鱷人』,以奔前方?」

挺著大肚子的旦,越來越有母性的氣息,撫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她溫柔的語調、和善的眼神,都能讓任何一個跟她說話的人安靜下來。

「阿姊……」

聽到姐姐的疑問,沙雕很羞愧,他哪裡有什麼善射的能力呢?這一切,都是姐夫偷偷給他刷的資歷。

他也知道,現在姑蘇城,都知道白沙村出了個神射手。

可這個神射手是怎麼來的,別人不知道,他自己還不清楚嗎?

「你……」

旦見沙雕猶猶豫豫吞吞吐吐,頓時猜測到了一些可能,柔聲道,「是解幫了你?」

「嗯。」

點點頭,沙雕很慚愧地低下了頭,「昆兄賜我神兵,這才有善射之名。」

聽到弟弟的話,旦不但沒有覺得難過,反而很欣慰地摸了摸雕的腦袋:「既是如此,那便好好做吧。」

「阿姊不惱?」

「為何而惱?」

旦柔和的眼神看著弟弟,「這是阿解對我們的看重啊。」

說罷,旦的手又輕輕地放在了肚子上:「雕啊,你要好好向瓜學習,阿解說他是努力少年,你也要努力啊。」

「嗯!」

其實沙雕也很著急,尤其是看到姐夫身旁新增的美姬,一個個都來頭不小,更是內心中有著很強烈的自卑。

哪怕是曾經和姐姐一樣做浣紗女的嬙,她的父親,也有已經成為了陰鄉的市掾令。這僅僅是因為關係嗎?更因為嬙的父親,本身就具有這樣的才能啊。

而把李解撿回來的旦,她的親族,除了逮魚摸蝦採桑緙苧,根本沒有其餘的才能。

所以,沙雕很急,他同樣很努力地在學習,李解教的文字,李解教的知識,各種工具的使用,他都在很努力地學習。

不為別的,只為讓自己的姐姐更加安心地住在「大榭」中,也要做一個努力少年!

離開姐姐這裡的時候,沙雕想著要做努力少年,於是就去了養殖中心找沙瓜。

他打算問問看沙瓜,是怎麼讓姐夫看重,並且委以重任的。

「瓜啊,我該怎麼做,才能像你一樣,讓首李重用呢?」

「嗯?」

沙瓜正在剝野生茭白,野生的茭白並沒有肥大的根莖,只有很細小很細小像小手指一樣的內芯,很脆很甜,用來煮魚湯,是相當美味的食物。

這些野生茭白,是那些偶遇的少女們送的。

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屬於相當奢侈的吃法,因為野生茭白主要是吃它們的種子,而不是根莖。

「就是……你是如何做到,讓首李特別看重的呢?」

沙雕紅著臉,聲音很微弱地問道。

「首李讓我做何事,我就做何事啊。」

撓撓頭,沙瓜有些憨厚地笑了起來,「我很受首李重用?」

「……」

有些惱怒的沙雕,一把抓起沙瓜剛剛剝好的野生茭白,拔腿就走,一邊走一邊往嘴裡塞,彷彿這樣才能解氣!

好氣啊!

好羨慕啊!

好嫉妒啊!

見沙雕突然拔腿就跑,一臉懵逼的沙瓜有些可惜地嘆道:「唉,剝到現在,才有這許多……」

話音剛落,就聽寨牆外有幾個女子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瓜啊瓜,是愁茭白無人剝,是愁無人相對食,是愁濁衣無人洗……」

沙瓜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幾個少女就各自提著竹籃,到了寨牆之中,也不顧養殖中心的氣味大,將竹籃中的東西倒了出來。

然後一個個找到了小馬扎,圍了沙瓜一圈,笑嘻嘻地一起剝著新採摘的菱角和茭白,還有一把最後鮮翠欲滴的蒓菜。

吃了沙瓜的手剝茭白,沙雕有些內疚,尋思著自己這也算是羨慕嫉妒恨的無能表現,於是回家找了一盆收集了很久的茭白種子,準備好好地給沙瓜道歉。

只是返回沙瓜這裡之後,看到那畫面,沙雕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雕啊,你去而復返,是為何事?」

「我要去喂李鐵根——」

沙雕端著茭白種子,沖沙瓜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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