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鐘聲響了起來。
張同默默地抽著煙看著天娛大廈下面川流不息的車輛。
雖然他一聲不吭看起來很淡定，但實際上他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緊張的。
一部電影最重要的並不是口碑，並不是熱度，也更不是好評率。
一部電影最重要的是票房。
去年《地鐵站》張同確實收穫了好幾億的票房，但今年的這部《血色時代》讓張同心裡多多少少有些緊張感。
《血色時代》是一部主旋律的戰爭片，講的是六十年前的那場戰爭。
主旋律片只要拍得不差，票房一般還是可以保證的，保證是可以保證，但如果你說票房要大爆的話那實在是不現實的。
畢竟受眾還是一個問題。
儘管他一直對自己的《血色時代》很有信心，但是今年過年有這麼多好萊塢大片的侵襲，這讓他心中開始沒底了。
好萊塢大片其他的都不強，就是吸粉能力特彆強，很容易就將華夏年輕一代的影迷們全部吸走，從而導致其他電影開始變得青黃不接。
張同並不是李明瑞，並沒有一心想肛掉好萊塢電影的決心，他對自己電影和華夏的國情有一種很深的了解。
毫不誇張地說，華夏電影現在想打敗好萊塢電影的話實在是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而且還需要各種資源的傾斜扶植。
這幾乎是一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十多分鐘以後，兩根煙抽完了。
張同掏出手機下意識地想給陸遠去個電話，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覺得陸遠這個時候應該比他緊張得多。
畢竟《流浪者》是陸遠的第二部電影，而且陸遠現在的處境急需要一部電影來證明自己的實力，設身處地想想，如果自己站在陸遠的這個位置上的話，自己也絕對徹夜難眠的。
嘟嘟嘟。
電話響了好久這才接通。
「喂……」
「小陸啊，睡了沒？」
「嗚……張導啊，我剛睡著。」
「剛睡著？」張同那句睡了沒本來只是一句客套話，畢竟這個緊要的關頭誰會睡？
可是，當張同聽到陸遠聲音之中的睡意以後，他就有點難以置信了？
難道陸遠真的睡著了？
這個時候還睡覺？
開什麼玩笑……
「嗯，是啊，有些累，張導，有什麼事嗎？」
「沒，就是想問問你對春節檔的票房怎麼看？」
「額，春節檔的票房？張導，我說不好，應該票房都不錯吧。」
「哦，那你覺得你有多少票房？」
「嗯，首映的反響好像挺不錯的，我覺得我的票房應該不會太差。」
「你心中多少？」
「九百萬應該有吧。」
「九百萬，兩天回本，嗯，挺好的。」
「嗯，是啊，哦，對了，張導，你還有其他事嗎？」
「沒了……」
「哦哦，那我明天打給你吧，我好像又感冒了，腦袋暈乎乎的。」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有那麼一點點有氣無力。
「哦，好，注意身體……」
「拜拜。」
張同掛掉電話再次點燃一根煙。
陸遠的反應和他想像中完全不同。
他想像中的陸遠是什麼樣的？
忐忑不安，緊張，甚至失眠焦慮，聽到自己打電話過去以後他肯定是多方面擔憂，各方面恐懼，然後自己再象徵性地安慰一下，同時兩人一起等著最終票房的出來……
事實上呢？
淡定得不行，而且喊出了首日九百萬左右票房的預計。
投資七百萬，首日九百萬……
這該是多有自信才喊出來的成績啊？
這個小子可以的！
他覺得陸遠身上有一種年少輕狂的感覺像極了曾經的自己。
抽完一根煙以後，屋外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張導，出來了出來了！」助手小李興沖沖地拿著報表沖了過來。
「多少？」
「一千七百萬！」
「呼！」
聽到這個最終成績以後，張同長長地舒了口氣。
一千七百萬這個成績已經完全超出他預期兩百萬了，這是一個好兆頭。
首映有這個成績的話，那麼接下來的總體票房破五億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還極有可能爭一爭六億！
這又是一個華夏主旋律電影票房歷史上的一個新紀錄！
要知道章晉去年的十月份的《狼行》票房也才六億三千萬啊！
想到這的時候張同心情大好。
看來現在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
「對了，小陸的《流浪者》最終票房統計過了嗎？有破幾百萬不……」心情好之下，張同不免開始關心起陸遠的《流浪者》了。
「陸遠的《流浪者》這……」助手小李抬頭看了一眼張同，眼神微微有些猶豫。
「多少？難道很差？」
「一千八百萬。」
「等等，你說什麼？他票房多少？」
「一千八百萬，在總票房內排行第四，僅次於《殺戮異形》的兩千萬……」
「？？？？」
張同接過報表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數據以及最終的一千八百萬票房以後瞬間就傻眼了。
這一刻，他腦海中突然回蕩著剛才陸遠在電話里跟說的話。
他說自己保守預計在九百萬左右。
自己起初還以為陸遠這貨有些狂妄，甚至都冠上了年少輕狂的帽子。
可是現在看來，這並不是狂妄，而是他娘的謙虛啊……
張同覺得自己被打臉了。
「張導，你怎麼了？」
「沒事。」
面對助手小李的關切眼神以後張同搖搖頭，隨後閉上眼睛。
他突然覺得自己今晚可能又要失眠了。
……
「票房出來了嗎？」
「沈導，出來了。」
「咱們的電影票房多少？」
「九百萬。」
「呼，九百萬還行，基本上一個星期就能回本了，對了，其他票房呢？」
「《血色時代》一千七百萬，《戰血》一千三百萬，《流浪者》……《流浪者》……」
「《流浪者》多少，你別吞吞吐吐的。」
「一千八百萬，是我們的兩倍……」
「什麼！」
沈連傑難以置信地從助手那裡過數據報告，宛如見過一樣盯著上面《流浪者》的數據。
他感覺自己在做夢。
可是，當他看了好幾次，又驗證了好幾次以後發現數據確實並沒有什麼問題以後，沈連傑暈了。
一千八百萬的數據也實在是太秀了吧！
一部投資七百萬的文藝片，你首映票房直接來個一千八百萬！
你這是要幹啥？
你要日天嗎？
隨後，沈連傑覺得自己的票房辣眼睛了……
自己九百萬的票房數據剛好是人家的一半……
得！
先前還看不起人家，不把人家當對手呢，現在人家直接翻身一屁股坐在你腦門上了，都碾壓到讓你懷疑人生了……
沈連傑瞬間感覺自己臉火辣辣的。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都城》自己被陸遠打臉了，被打臉的以後他小消沉了好久最終覺得是自己走的路子錯了。
痛定思痛，最後他精挑細選拍了成本小一點的《花開半夏》。
然後……
《花開半夏》自己又被打臉了。
自己這部電影投資了一千多萬……
而《流浪者》……
呵呵。
七百萬……
又他娘的是小投資打臉。
沈連傑深深呼了一口氣低下頭。
沉默了好久好久。
隨後……
「我是不是不適合干導演這一行？」
他茫然地抬頭突然看著助手，一臉的懷疑人生。
助手：「？？？」
……
網路上。
「驚！《流浪者》首映斬獲好評，票房一千八百萬直逼《殺戮異形》，據專家分析，《流浪者》最終票房極有可能逼近《殺戮異形》！」
「華夏電影崛起？小成本文藝電影的春天來了？」
「《流浪者》高票房的背後，到底有什麼其他的含義？是否是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驚人的演技，入木三分的角色掌控力，陸遠，你真是一個演藝界的新手嗎？」
「……」
凌晨。
當《流浪者》的最終數據曝光以後，整個網路瞬間都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