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淺塘小學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七月份算得上是我國南方最晝長夜短的時候。
下午五點的太陽依舊向大地散發著熱度。
在得知最後一所小學在距離縣城更近的順路方向後，寧晏決定一口氣看完。
吳憂沒有表達額外的意見。
隨著時間的推移，吳憂越來越少的表達自己的意見了。
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怎麼講呢，吳憂的角色本身就相當於一個護航者，隨著寧晏接觸的東西越多，她就越不會出面干預。
就連寧萬強都是這麼做的。
寧事務管理所需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個按部就班像是模具出來的各方面才能都很優秀的人。
「以前總是從書本上、視頻資料上覺得我國還是有很多地方不到位，實際走的時候，我感覺還是在往越來越好的方面發展。」
上車後，寧晏感慨了一句。
「總的來說，祖國如今已經是長安十里繁華，盛世如前輩所願。」
片面的見識，是許許多多人受限於現有環境不可避免產生的結果。
就算是現在的寧晏也見識片面，至少還沒去翻一座山尖尖。
「一定會的。」顏芷跟著說道。
從淺塘小學到另一所擇地新建的小學，只花了不到四十分鐘。
車輛一路行來，道路兩旁可視範圍內的景象，又有了鮮明的變化。
從沙石平整的道路換成了四米五寬的村道，從零散的居民房裡的翠煙裊裊，換成了道路兩旁連成片的居民建築。
讓寧晏產生了一種農民進城的感覺。
「嗯？這就是舊學校？確實有點破敗。」
儘管是四米五的村道，但因為彎道眾多，小四開得並不快。
寧晏一打眼就看到了前面路旁的小學。
門匾上寫著湘佳小學。
外牆體是未經修飾的青磚，年代上來說，卻有些久遠。
斑駁的牆體也向路人表達了它的破落。
「看上去是的，過於具體的情況，我這裡沒有，不過知道這座小學因為落敗的緣故，其實是有意取消，合併到鄉里上學，那樣的話，從這裡最近的過去都要一小時腳程。」
顏芷解釋道。
「上學路上的時間成本稍稍有些高，教育資源也不會像獨立學校這麼舒服了。」
寧晏能明白顏芷話里的意思。
教育資源其實是一個寬泛的概念，但如果從原本的每個班五十人變成一百人，教育質量會直線下降。
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寧晏可是正兒八經從農村出來的人。
還是稍微有點發言權的。
「另外一個問題是，如果就近加上免除所有學雜費等等，會有更多的人樂意將孩子送去上學，反正放在家裡閑著也是閑著。」
這明明聽起來是完全沒什麼道理的話。
但踏馬是的的確確存在的事情。
在許多樸素無知的觀念中，這種偏遠的地方，讀書根本就不是一條出路，而是一件浪費時間還沒有任何收穫的事情。
與其每天花費那麼多的時間成本去上學，還不如在家放牛。
但如果學校就在家門口，還不要錢的話，那就屬於免費代管……
汽車轉過一個彎，就看到新建的小學。
名字沒變。
位置倒是不錯，就在村裡的主幹道旁，汽車可以直接停進去。
「哦豁，這裡就完全沒有補課的跡象了。」
寧晏走到教學樓看了看。
「完全是沒人動過的跡象。」
「同樣是需要捐助的地方，光是基礎條件就差這麼多，還真是鮮明。」
「……」
顏芷沒說話。
這是明擺著的事情。
小七同樣是拍了照，這次行程到這裡就算是完事了。
「接下來是什麼安排？」顏芷問道。
寧晏：「？？？」
啥？
你問我吶？
這不是你們說了算的行程嗎？
咋忽然扯成這樣了？
「寧先生記不記得我們來之前說過什麼？」
顏芷提醒道。
「我們只是要求你過來看看三所小學的實際情況，現在已經看完了，所以接下來的行程肯定就是你自己來安排了。」
寧晏：「……」
還有這種操作的嗎？
現在你們秘書助理團隊的花活，可是越來越多了。
「我想想。」
寧晏摸出了手機，漫無目的的翻了翻，等走到校門處上車時，他便收起了手機。
「回家。」
顏芷一愣，沒反應過來：「回哪？」
「回家，老家。」
寧晏重複了一遍：「我看了看，也算是順路，回去叨擾一下我爺，省得他一個人宅在老家憋什麼壞。」
「他那書房我感覺還有好東西，那房產本本得再篩選一遍，把值錢的都掏走，萬一哪天我要離家出走的話，好歹有個後路。」
顏芷：「……什麼寧吶。」
「都這時候了，你還想著離家出走？腿都給你打折！」
「……」
從現在的位置去寧晏老家所在的祥陽村，是需要跨市的。
但距離遠沒有想像的那麼遠。
直線距離僅僅只有84.4公里，車程距離是102公里。
關鍵是中間有國家級的高速公路，鄉道村道前前後後總共只有17公里，高速路段限速120公里每小時，以小四他們的駕駛技術，在高速路段一小時都用不了。
算算下來，絕對能在一個半小時內抵達。
又都是普通的五線城市，除了長假、過年這等時節，其餘全年會堵車的可能性相當低。
計畫通。
……
「不先吃個飯了？」
上車後，顏芷問道。
寧晏搖搖頭：「跟我爺說說，讓他準備點飯菜吧，總不能讓我們餓著吧，沒這麼過分的。」
顏芷撇撇嘴：「你在想什麼。」
「寧爺爺也就是對你在接管這件事情上稍微嚴格了些，別的方面都挺好的。」
「……」
寧晏也沒反駁。
這是事實。
在高速路口換上了中巴車，不管是空間還是舒適度，都要好許多。
上了中巴後，天色才開始轉暗。
寧晏沒有太多說話的慾望，他的心思還在經歷過的大坪壩和淺塘兩個小學上。
出來走走才會發現有很多事情，不是白紙上的一堆冷冰冰的文字。
寧晏也沒什麼想法。
但至少做了一件事，就要把這件事情做完，做好，半途而廢對他沒什麼影響，但對很多人會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