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長，找我？」
莊嚴走上陳滿志的指揮車，一屁股坐在椅子里，雨水順著他的雨衣嘩嘩落在地板上。
「嗯。」
陳滿志盯著屏幕上的地圖。
「莊嚴，紅軍4營的運動方向，你們偵察營派出去的人有沒有消息回傳？」
莊嚴搖頭：「暫時還沒有。」
陳滿志回過頭，看著莊嚴說：「我在考慮是不是讓你親自走一趟。」
莊嚴笑道：「你信不過我手下的兵？」
陳滿志說：「前兩場演習，你都親自出動，這次怎麼不去了？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
他揉了揉太陽穴。
「這次的演習和前兩次不一樣，C旅……」
說到這裡，忽然問：「我聽說你就是C旅出來的。」
莊嚴點頭：「對。老部隊，我當兵就在那裡，後來去的軍區特種大隊。」
陳滿志也笑了：「你是避嫌？還是怕老部隊的戰友罵娘？」
莊嚴說：「那倒不是，去年他們來的時候，我還給老戰友擺了鴻門宴，按說現在他在心裡都在罵我。」
陳滿志來這裡之前，對去年藍軍旅所有的演習都做了一次詳細的分析，也知道C旅在這裡折戟沉沙。
莊嚴沒亂說，去年的確是給人下套了。
於是又道：「你清楚他們的戰術作風嗎？」
「清楚。」莊嚴說：「現在的C旅旅長以前是1師偵察營營長，當年也是師尖子集訓隊的隊長，帶過我。」
「你怎麼評價他？」陳滿志問。
莊嚴說：「張旅長是個自信心爆棚的人，而且打法很兇悍。」
陳滿志點頭：「嗯，我現在體會到了。你說他自信心爆棚，看來是有本事的人才幹這麼做。」
他轉身指指屏幕。
「現在的戰況你都了解？」
「了解。」莊嚴說。
「我們的情況很不妙。」陳滿志道：「沒想到他們那麼快就開始進攻，說實話，我輕敵了。」
莊嚴說：「以前沒人這麼做，履帶強行軍300公里後立即發起攻擊，沒幾個部隊能做到。不說您，我都沒料到，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你怎麼看？」陳滿志問。
莊嚴說：「旅長，你在擔心他們的4營？」
陳滿志怔了一下，然後道：「沒想到你也看出來了。」
「其實不難想像。」莊嚴說：「我們現在很被動，我看C旅是打算速戰速決，不願意磨蹭了，他們其實十分疲憊，作戰時間越長，對他們越不利，所以謀求速贏。現在我們的防線顯得很脆弱，假如這時候C旅那個消失掉的4營突然加入左翼的進攻，恐怕月亮山高地上的部隊很難頂住。」
陳滿志說：「你既然那麼清楚，就應該知道我找你幹嘛。」
莊嚴起身，下了車，站在車門邊說：「旅長，我知道該怎麼做，之前我已經命令1連長牛世林將我們的人全部分散成小組滲透到4營可能出現的交通要道和關鍵地點上，他們很快會有消息。」
說到這裡，敬了個禮。
「旅長，你放心，4營到不了月亮山。」
說完，轉身走了。
一名參謀迅速指揮車的車門關上。
陳滿志放下了回禮的手，心想，這個莊嚴真是個人才，之前夏成龍和自己交接的時候說過，偵察營長這人用得好，將來是個當指揮官的好材料。
看來，前任夏旅長沒吹牛。
……
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雨中，牛世林感覺體溫在迅速下降。
這裡的夜間溫蒂降得厲害，加上雨水，雖然是六月，但也令人有些瑟瑟發抖的感覺。
真是一種煎熬。
不過作為滲透分隊的隊長，他不得不身先士卒。
偵察車雖然也開過來了，不過沒敢太張揚，都放在下面的草叢裡偽裝起來。
牛世林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個制高點。
在這裡能夠看到左前方的一條公路，還有右側的一條土路。
這兩條路都是前往月亮山高地可能的路線之一。
當然，在大草原上要繞道也不是沒地方可以走。
不過牛世林判斷紅軍旅的4營如果要去月亮山，肯定會走這兩條路。
因為一來他們地形沒那麼熟悉，很多小路他們不知道。
二來嘛，說起來也簡單。
本來從紅軍旅出發陣地前往月亮山高地一共有三條路，還有另外三處雖然沒路，但是也可以作為前進路線使用。只是雨水衝垮了其中兩條路線，剩下只有四條。
現在，牛世林派出了四個小隊，分別佔據了這四個紅軍旅4營可能選擇的路線上，利用夜視器材全部監控起來。
光坐在偵察車裡靠戰場雷達進行偵察，牛世林擔心誤事。
畢竟電子儀器這玩意，沒準就會出錯。
現在天氣惡劣，沒人敢說會不會真的出現錯漏。
所以他要求所有小隊都必須兩人一組進行人工補充偵察，如果冷，那可以輪流替換。
何況當偵察兵的，哪有不辛苦的？
平時接受的耐寒訓練和野外生存訓練，這時候就算派上用場了。
兩條路都沒動靜。
看不到車燈，聽不到人聲。
把眼睛湊到數字偵察儀的目鏡前，掃了一圈。
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再看看時間。
夜裡10點零七分了。
難道4營的速度那麼慢？
拖的時間越長，其實對紅軍越是不利。
他們的體力本來就是強弩之末，靠打雞血撐著。
加上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
一旦停下，對紅軍旅的秘密行進來說是最最不利的。
邪門了。
牛世林是第一次擔任滲透行動的指揮，而且這次滲透貫穿整個演習。
以往是莊嚴親自出馬。
這回莊嚴去承擔旅指的警衛任務了，讓自己深入敵後。
牛世林清楚這是莊嚴考驗自己。
羽翼漸豐的鷹，終究是要獨自翱翔藍天的。
牛世林將偵察小組布置在這四條路的關鍵處，是他自己的計畫。
當然，也報備給了莊嚴。
莊嚴也同意了。
只是現在他的自信心一點點被雨水沖刷掉了。
因為4營按理說不可能那麼慢。
換自己是紅軍旅的旅長張成遠，一定會下死命令，讓4營不惜一切代價用最短的時間前往月亮山進行支援。
一旦4營到了月亮山，和之前在那裡負責進攻的紅軍旅3營匯合，而藍軍旅的預備隊因為橋樑被毀而沒能及時趕到，麻煩可就大了。
最壞的情況就是月亮山高地失手，左翼防線被破開，威脅旅指所在的1338.1高地。
他忍不住拿起電台的話筒，和身處旅指的莊嚴進行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