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勇的話頓時讓范明君找不著北。
什麼意思？
什麼「那不叫59式坦克」？
「何副指揮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聽糊塗了。」范明君感覺自己簡直是過來這裡受折磨的。
按照從前演習的慣例，對方的武器裝備都是相當清楚列在表格上，發到指揮員手中的。
這一次演習之前，范明君同樣按照規定向草原鎮合成綜合訓練基地申請這次演習的相關資料。
但是，獲得的只是對方建制、演習時間、開進時間等一些毫無價值的信息。
也就是說，范明君來參加演習之前，只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草原鎮基地里的專業藍軍旅。
並且清楚出發和演習開展時間等簡單的信息。
而其餘一概不知。
其實也不需要知道啊！
在范明君的眼中，這不是很清楚的嗎？
大家都是一個軍區里的兄弟部隊，從前藍軍旅那點兒家底，誰不清楚？
更何況了，這些年藍軍旅雖然也在建設轉型，從普通的野戰軍坦克旅轉變為合成旅，只不過裝備之類的東西都是清楚的。
單兵裝備還湊合，要說到裝甲裝備……
還是老式的59中坦，外加63和85式這種老掉牙的履帶裝甲車。
「沒錯，你看到的是59，但是它實際上不是59。」何大勇倒是心平氣和，神定氣閑地告訴范明君，彷彿後者是在自己大驚小怪沒見過世面。
「樣子是59，實際上在數字化對抗系統中，它的參數是模仿鷹醬的M1A2坦克。」
「什麼？」范明君感覺自己要瘋掉了。
「你為什麼事先不下發相關的參數，不告訴我們？」
「打仗的時候，敵人會過來將他們的裝備參數表提交給你們嗎？」何大勇反問。
范明君登時啞口無言。
這話聽起來像有些橫蠻，可細品一下，又覺得很有道理。
打仗的時候，你可不能顛顛兒跑去敵軍陣地，向敵軍指揮官說：「嗨！老兄，把你們的裝備列表和參數都給我看看！」
的確是這樣。
戰場是未知的，很多時候，敵人就像躲藏在濃霧後的黑影，你永遠不知道他會從哪個方向撲過來，手裡拿著什麼武器。
何大勇掛斷了電話，范明君咽下了這顆苦果。
他現在必須衡量，到底是不是要調整一下戰術。
本來出發前的三套戰術，在沒有進入演習地域的時候已經被人廢掉，急急忙忙又做了一套作戰計畫，可惜現在一看，又特么傻逼了，又得廢掉了。
「04，你們能不能頂住？」
范明君趕緊通過電台聯絡在前線作戰的4營長。
「我們損失了一個連，只推進了五公里不到。藍軍佔據地形優勢，何況他們的裝備根本就不對勁，我根本搞不清楚什麼回事，這還怎麼演習？59式攆著咱們99式和96式打？！」
「那不是59式……」范明君不由自主地重複了何大勇告訴自己的那句話。
「只是看起來是59式。」
「什麼意思？」4營長顯然也是一臉懵逼。
「我說，那只是看起來像59式，實際上，它們在數字對抗系統中的參數完全是依照最先進的M1A2來設置的，包括它們的火力！懂嗎？」
4營長愕然了。
他無法回答這麼荒唐的問題。
「4營長，你是第一線的指揮官，我只問你，你覺得能打通到藍軍主戰區的通道嗎？」
電話那頭沉靜下去。
沒有4營長的回答。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如果4營說不行，那麼意味著整個作戰計畫出現問題，必須重新收縮調整。
但作為前線指揮官，4營長也不能輕易言敗。
因為他知道後果是什麼。
這意味著，丟掉了一個連打下的5公里通路，撕開的這道通往主陣地的通路將會失去。
失去這5公里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實際上下一次再進攻的時候，同樣要付出同等的代價。
可是如果不退，繼續前沖，以現在對方的裝備和布防，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犧牲只能白白浪費。
更要命的是士氣。
4營手下的坦克連里，所有士兵和軍官對於對方這種「M1A59」的特殊型號威力完全處於懵逼的狀態，甚至心存畏懼。
打不爛？
兩發才幹掉一輛？
這什麼鬼59式？
戰場最怕就是這種畏懼。
一旦畏懼產生，士氣勢必低落，一切都會不堪設想。
「不行了。」
4營長終於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我覺得應該暫時撤退。」
范明君理解4營長的判斷。
他不想罵對方怕死。
不是怕死，而是時不待我而已。
先進行戰術撤退，收縮回到己方防線上進行調整。
對於目前處于震驚失色的軍官或者士兵，都有好處。
「我同意你們收縮戰線，注意不能慌亂，防止敵人趁機追擊。」
「是！」
……
藍軍指揮所。
一名參謀高興地站起來。
「旅長！紅軍的先遣部隊撤了！」
這是勝利。
這當然是勝利。
敵人撤退了，意味著他們的進攻失禮了。
雖然整個演習還沒搞完，這僅僅只是一個小階段上的勝利，最後鹿死誰手還要看傷亡比和佔領率。
不過，至少是一次令人興奮的開門紅。
「他們往哪裡退了？」夏成龍飛快地跑過來，盯著屏幕。
果然，交戰一線，紅軍在前沿陣地被偵探到的所有坦克和步戰車之類的光點正在退後，最後消失。
通訊兵喊了報告：「旅長，4營長在線上。」
夏成龍過去拿起話筒：「我是狼穴。」
「黑狼報告前線情況，敵裝甲部隊正在後撤，請示是否追擊。」
黑狼，是4營的代號。
夏成龍拿著話筒，抬頭看著戰場實況屏幕。
良久，他重新將話筒貼在耳邊。
「讓他們撤，別追，小心陷阱。」
「黑狼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