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亞寧不是一個人來的。
身後還跟著副營長和參謀陳光，還有個少尉，莊嚴認得，那是1營直屬偵察排的排長，也是個偵察專業畢業的小夥子，之前打過幾次交道，人不錯，就是有些傲氣。
「1營長，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徐亞寧走到莊嚴跟前，並沒有馬上說話，莊嚴於是採取主動。
「你不是要來興師問罪的吧？」
「我徐亞寧在你莊嚴面前，就那麼氣量狹隘？」徐亞寧反問道：「輸了，我就要蹬鼻子上臉，要跟你吹鬍子瞪眼？」
莊嚴說：「那倒不會，1營長你是大度之人。」
徐亞寧忽然舉手敬了個禮。
這讓莊嚴有些措手不及，忙上前將他的手壓下，問道：「1營長你這是幹嘛呢？」
「技不如人啊！」徐亞寧大聲道：「沒有一次是贏的，這次我本以為吃定你了，沒想到還是上了你的當。」
「是我走運而已。」莊嚴說：「你只是輸在了心理上，之前幾次交手，你有陰影，被我利用了。」
徐亞寧又嘆了口氣，然後看了一眼莊嚴：「庄營長，我有個請求。」
莊嚴奇道：「請求？」
徐亞寧點頭：「嗯，能不能幫我訓練一下我的偵察排。」
莊嚴沒料到徐亞寧會提這事。
畢竟，徐亞寧在旅裡面也是極其出色的營長，1營的兵榮譽感極強，都以能在1營服役為驕傲。
在藍軍旅所有的營里，1營是公認的傲氣，對誰都不服氣。
現在，居然主動請求自己幫忙訓練他們的人，這意味著徐亞寧認為自己的訓練水準不如莊嚴。
「怎麼？不願意？」徐亞寧看到莊嚴沒有馬上答應，語氣變得生硬了些。
莊嚴道：「哪的事，只要1營長你願意，也就是多帶幾個兵的問題。」
「那行。」徐亞寧也很乾脆，見莊嚴答應下來，轉身對那個偵察排長說：「從明天開始，你帶著你的人去偵察營報到，學不會，學不好，別給我回營里！」
說罷，又轉向莊嚴，卻什麼都沒說，看了片刻然後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對莊嚴說：「庄營長，我徐亞寧從前沒服過誰，這次，我服。」
等徐亞寧走了，牛世林這才出現。
「咦？徐大營長來咱們這裡幹嘛？」
莊嚴說：「明天他們營屬偵察排的兵會過來跟著你的連隊一起訓練，你就當我們的兵一樣對待，摸摸底，看看哪不行，給他們補補課。」
「啊？給他們訓練士兵？」牛世林有些發懵。
營長這是要幹嘛？
教會老小子打老子？
將來再搞對抗，老底都讓他們1營的偵察排摸透了，要打贏可就沒那麼輕鬆了。
莊嚴說：「你這點信心都沒有？」
牛世林咧嘴笑道：「行，營長你說行就行，我聽你的，不就是多帶一個排嘛，我怕他們按照我們當兵標準訓練，沒半個月就受不了了。」
「反正不讓你慣著，該怎麼訓就怎麼訓，一視同仁，不偏不倚。」莊嚴說。
「是！」牛世林敬了個禮。
莊嚴看了一圈周圍，問牛世林：「林記者呢？」
牛世林臉又紅了，又開始發燙。
莊嚴說：「怎麼？解釋沒有？」
「解釋了。」牛世林道。
莊嚴又問：「人家接受你的道歉嗎？」
牛世林說：「接受……」
莊嚴想了一下，還是沒有追問下去。
「收拾下東西，集合隊伍，準備回營里去。」
「好。」
牛世林走後，莊嚴站在坡頂，看著遠處黑蒙蒙的一片。
經過近一年來和其他藍軍營對抗，莊嚴感覺偵察營已經成熟了。
這是他帶出來的第二個營。
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天天成長，頗有些自豪感。
不知道將來在實兵對抗演練場上，會不會有最理想的效果。
這兩年來，莊嚴一直在觀察整個草原鎮訓練基地里的一切。
各種設施已經開始晚上，包括用於城市作戰和攻防戰訓練的城鎮就已經建起了好幾座。
還有各種武器裝備的測試、數字化實兵對抗系統的建設都在日漸成熟。
尤其是這個數字化士兵對抗系統，莊嚴非常滿意。
滿意到什麼程度？
只能用兩個字形容——智能。
每一個參加演習的兵和每一件武器，大到參演的飛機和導彈發射車，小到一支手槍都有自己的編碼，獨一無二的編碼都鎖定在整個系統上，從系統上，導演組的技術人員能夠看到部隊每一個細微的調動，甚至能看到每一個士兵實在跑，還是在隱蔽。
旅里經常組織內部對抗，也就是搜集各種數據進行測試，到現在為止，系統基本上完成了構建。
現在，莊嚴似乎手裡抓著一把已經磨好的尖刀，很想一試鋒芒。
收拾完裝備，車隊回到營里，莊嚴上樓也不急著去洗澡，坐在桌前寫著這次的對抗總結。
每一次的實兵對抗，莊嚴都要寫一份總結遞交到旅部，這不光是上級的要求，也是他自己的一個習慣。
從對方的戰術到己方的戰術，莊嚴都要進行仔細分析，找出其中的問題。
這就像一次次實戰的戰例，累積起來就是作戰經驗。
篤篤篤——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莊嚴頭也沒抬。
他以為是炊事班的加餐送到了。
每次晚上訓練或者演習回來，如果是晚上都要給官兵們加餐，都是十八二是長身體的小夥子，吃飽了才能睡得著。
「看起來好像很忙的樣子啊。」
聲音不對。
是參謀長嚴肅的聲音。
莊嚴轉頭一看，果然是嚴肅。
嚴肅手裡提著個大食盒，推開門進了房間。
莊嚴站起來，拉過一張凳子：「參謀長這麼晚找我，有事？」
嚴肅將食盒網桌上一放，眼睛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提電腦，看到了題目。
「又在寫演習總結？」
莊嚴說：「嗯，習慣了，總結一下得失。」
嚴肅說：「好習慣，不過你剛回來，估計從昨晚到現在，吃的都是野戰食品吧？我這裡有兩隻親戚寄來的鹽水鴨，我讓炊事班剁開了，來這裡和你打打牙祭。」
說著，打開了食盒。
裡面果然躺著鹽水鴨塊，微微有些發紅的肉，散發著一股子鴨子獨特的香味。
「好東西！」莊嚴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剛才只顧著寫報告，都忘了自己今天晚上也沒吃什麼。
「那會兒上軍校的時候，韓小北最喜歡就是溜出學院外的一家鹽水鴨店，買這個玩意回來吃。」
嚴肅給他遞了一雙筷子，莊嚴說：「還是老戰友想得周到，筷子都給我準備好了。」
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肉，塞進嘴裡十分陶醉地嚼著。
忽然，他扭頭看著嚴肅：「不對，你這麼晚來，肯定有事，你如果不說，這鴨子我可不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