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中的氣氛驟然緊張到極點。
參賽的狙擊手們似乎都忘了自己也是參賽者。
大家現在反倒成了觀眾似的，焦點都集中在了牛世林的身上。
雖然大家都清楚，即便牛世林後面兩槍全中，終究在這個科目上還是輸給了阿茲加爾多。
可大家還是興緻勃勃，想看看在這種已經落後的情況下，年輕的PLA士兵牛世林能不能7頂住壓力，最後兩槍全部首發命中。
呯——
牛世林的第二槍響了。
呼啦——
所有人像一群看到食物的倉鼠一樣，齊刷刷扭頭朝舷窗外看。
看不到的還挺著急，跳著腳問別人，怎麼樣了怎麼樣了？打中沒有打中沒有？
「打中了！」
一個黑哥們首先發出了驚呼。
然後好比自己打中靶子還要興奮似的嚷嚷起來：「首發命中！」
「哇！」
「PLA很不錯啊！」
眾人議論紛紛。
但是蹲在艙門邊的牛世林卻如同雕塑一樣，彷彿這個世界任何事都跟自己無關。
現在，他必須排除所有的雜念，不受外界一絲一毫的影響。
第二槍計算了直升機螺旋槳氣流的影響，他進行了略微的修正。
這一次，果然子彈沒有讓他失望。
命中了！
還有最後一次射擊。
雖然這一個科目的輸贏已經成了定局，可是最後一槍關係到今天整個階段冠軍。
如果自己第三槍能首發命中，和阿茲加爾多的總分會拉成平局。
雖然他並不知道平局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裁判組會如何界定第一。
不過平局至少比敗落要強！
第三槍，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預備！」
在直升機進入了第三個目標空域前，裁判員再次舉起了那隻模樣有些滑稽的喇叭。
「開始！」
刺耳的喇叭聲聽起來有些慘厲，如同悲鳴。
牛世林卻忽然冷靜下來。
那一剎，他視線中的景物彷彿慢了下來。
直升機慢了，旁邊人的動作也慢了，機艙里的議論聲還有螺旋槳聲彷彿隔著厚厚的玻璃傳過來一樣。
一切變得遲緩。
在瞄準鏡中，箭頭準星彷彿慢動作一樣在移動。
呯——
扳機終於被壓下。
撞針猛烈撞擊底火。
彈頭在火藥的推動下猛烈地咆哮著飛了出去。
穿過螺旋槳的產生的氣流，它的彈道微微產生了變化，然後是暢快地飛行。
從右前側出來的斜風將子彈的彈道微微朝左邊吹偏了一點。
但是還好，由於距離不算十分遠，一切都在牛世林預先的掌控之中。
不到半秒的飛行之後，它一頭撞在了靶子上。
當——
還好。
雖然擊中了圓心偏左一點，但是還是打在了紅圈內，打在了靶子上。
鐵制的靶子受到了猛烈的撞擊，一頭栽倒。
直升機上，牛世林腳一軟，靠在了艙門邊。
「打中了！」
機艙里其他人歡呼起來，除了阿茲加爾多有些發怔，最後微微地搖了搖頭，眼神里多了一絲遺憾。
看來，這名中國士兵的心理素質十分強大。
雖然第一槍失誤，可後面兩槍居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難能可貴！
阿茲加爾多知道，如果給這個士兵一次鍛煉的機會，他毫無疑問會成為比自己更優秀的狙擊手。
驗槍，關保險，將實彈彈匣收回子彈帶內。
牛世林也高興不起來，畢竟還是輸了。
雖然後面兩槍算是高水準發揮，可是前面的優秀卻因為自己的一丁點疏忽白白浪費掉。
如果第一槍能夠做到算無遺策，將一切影響子彈彈道的因素都考慮在內，現在冠軍已經在手了。
這件事讓他發反思。
狙擊手在戰場上是沒有犯錯機會的，一旦犯錯，迎來的就是死亡。
雖然之前的搜索射擊科目自己以微弱的優勢勝出，可牛世林知道，那此的勝利僅僅是因為莊嚴在，作為觀察手，自己的連長有著很大的功勞。
當自己獨當一面，卻出現了差錯。
想來，還是自己嫩了點。
從另一個側面可以看出來，經歷過戰火磨礪的阿茲加爾多穩定性更高，從頭到尾沒有失過槍。
這一點上衡量，其實自己是失敗的。
直升飛機降落到基地的停機坪上，所有代表隊的人早已經在那裡站著等。
看到牛世林，作為同連隊的戰友，許二第一個衝上去拽住前者便問：「老牛老牛！打贏沒有？！」
牛世林沒有馬上回答許二，而是朝莊嚴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
莊嚴在那裡抱著手，置於胸前，也不說話，只看著牛世林。
「老牛老牛！輸了？」
許二似乎察覺到不對勁了。
在他看來，牛世林的槍法是出神入化的，怎麼可能輸呢？
剛才在地面賽上，明明是贏了的。
牛世林輕輕地點點頭：「輸了。」
然後走到莊嚴面前，低下頭：「連長，我第一槍打丟了，補槍才中，你罵我吧，是我不爭氣……」
莊嚴看著牛世林，沒吭聲。
其他人聽說牛世林敗了，都愣住了。
本來都打算慶功的，國旗都拿過來了，打算好好揮舞一番。
現在……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莊嚴忽然伸出手，拍了一把牛世林的胳膊：「補槍能補中，說明你不是沒本事打中，是你在第一槍的時候忽略了什麼，犯了錯。其實，第二槍比第一槍難度更高。」
莊嚴說出了實情。
牛世林感覺鼻子酸酸的。
國際偵察兵比武啊！
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
當兵也許就那麼一次。
居然唾手可得的第一，因為自己一點點小疏忽，付諸東流。
「嗯，我忽略了螺旋槳的氣流……」
他小聲說著，眼角紅了。
「沒事！」
莊嚴安慰他道：「你別忘了，在地面上我們就多了10分，他們在飛機上鷹了10分，也就是扯平了。其實我早有心理準備，之所以讓你在地面上多爭取得分就是留一點迴旋餘地給自己。你要知道，阿茲加爾多是什麼人？他是參加過實戰的狙擊手，冷靜的心理素質不是你能相比的，你技術上不輸，輸心理了。」
說完，回頭掃了一下遠處。
裁判組的人聚攏在一起，許衛國也在。
大家嘰里咕嚕在爭論什麼。
現在總分是PLA和45特種團持平，至於怎麼決定第一，這事得討論了。
重賽？
還是並列第一？
結果只能等裁判組做出最後的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