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阿茲加爾多夫第二槍依舊槍起靶落。
牛世林發現阿茲加爾多夫從喇叭響起到扣下扳機，幾乎沒有任何的遲滯。
這說明他的瞄準速度極快，而且對自己的槍法極其自信。
想起在飛機下莊嚴對自己說的那句話，要自信！
可是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牛世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莊嚴來偵察營擔任代理連長之前，牛世林在4師已經是小有名氣的射擊尖子。
自從莊嚴來了偵察營，成立了專業的狙擊小分隊，牛世林被作為苗子選拔到分隊了進行狙擊專業的強化訓練。
本來就是有天賦的人，經過莊嚴的精雕細琢和悉心指導，早已經所向披靡罕逢敵手。
從前跟任何人進行射擊科目的比賽，牛世林都表現十分輕鬆。
但是這一次，他確確實實感到了從阿茲加爾多夫身上散發過來的壓力。
天生的狙擊手都是極其敏感的人，如果不能對周圍環境有敏銳的感知能力，那麼就不會成為一個優秀的狙擊手。
兩個天賦型狙擊手碰面，即便背對背不說話，都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兒強悍的氣息。
這就如同一句電影里的話——這就是當高手站在你身後的感覺。
嘟——
眾人的驚嘆聲還沒落地，第三下喇叭響起。
呯——
又是一次完美的狙擊。
最後一個鐵制靶當一下落地。
完美！
阿茲加爾多夫驗槍，退彈匣，關保險，蹲在艙門邊面無表情地等待裁判官的指示。
「你可以回去你的座位了！」
裁判官朝阿茲加爾多夫豎了豎大拇指。
「阿茲加爾多夫，你打得很棒！」
阿茲加爾多夫對這種讚美似乎早已經麻木，指示機械地點了點頭，起身朝機艙里走。
經過牛世林身旁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瞥了他一眼。
「PLA隊，牛世林！」
裁判的命令被翻譯官喊出，牛世林起身，走到艙門邊。
此刻，飛機正在空中調頭。
它會重新原路飛回去一次，然後靶子會被地面保障人員更新好，重新放在目標處。
直升機的駕駛員都是老手，能夠按照飛行路線原封不動飛一次，誤差會極小。
對於每一名參賽者來說，這樣會顯得更加公正。
蹲在門邊，牛世林也選擇了跪姿。
換上實彈彈匣，快速推子彈上膛，關上保險，持槍，槍口對著艙門外。
裁判員在旁邊提醒他：「還有三分鐘！」
牛世林點點頭。
他的手心裡有些汗，濕濕滑滑的，很不好受。
他忍不住脫下戰術手套，在迷彩服上擦了擦，然後重新戴上。
因為高速飛行，機艙門邊的大風呼呼地刮在臉上，令人有些缺氧感。
更考驗人的還有噪音。
米－171巨大的螺旋槳發出的噪音對於狙擊手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如果不是熟練的老手，連靜下心都做不到，更別說凝神聚氣，瞄準目標然後心如止水般扣下扳機。
環境的因素特別惡劣。
還有一點在這個科目中至關重要，那就是在地面射擊中遇到的「對運動目標射擊」科目里的提前量計算。
目標如果移動，在狙擊專業里瞄準方法大致有兩種，一種就是根據目標移動速度提前計算好提前量，將準星移動到目標必經之路的某個點上，等目標即將到達的時候扣下扳機。
這裡面還要計算到距離等等因素，否則很難打中靶心。
但是在空中射擊里，由於狙擊手是坐在高速飛行的直升機上開槍，因此這個提前量的原理實際上要反轉過來。
如果是地面目標是運動車輛，還要計算和直升機速度之間的速度差，然後在計算出一個叫做「滯後量」的數值——不是瞄準目標的前方畢竟路線上的某個點射擊，而是要瞄準目標後面的後個點進行射擊。
這是一個奇怪的射擊境況，不少狙擊手第一次進行這個科目訓練的時候都會抓瞎，上到飛機上各種失槍跑彈，在地面上明明一槍一個準，上到飛機上面一開槍，子彈卻不知道飛到啥地方去了。
「準備！」
裁判員舉起了手裡的喇叭。
牛世林的心臟怦怦直跳，趕緊舉槍，對準外面的地面。
他看到了公路。
車子會在公路邊停著，而靶子就在車子的某個地方。
從瞄鏡里望出去，箭頭準星已經對準了公路，隨著直升機的飛行在移動著。
牛世林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盡量穩定住情緒。
「開始！」
裁判手裡的喇叭「嘟」地尖叫起來。
牛世林了的瞳孔微微一縮，不到五秒鐘，視線里出現了第一輛目標車輛。
被塗成白色而中央有個紅心的圓形鐵制靶出現在汽車的左側後輪位置上。
牛世林受過極其嚴格的狙擊訓練，腦袋還沒轉開之前，雙手已經下意識扶著槍神朝目標方向移動，大致對準了靶子，這是一種肌肉記憶。
幾乎同時，他微微閉上左眼，右眼透過瞄鏡望出去，箭頭準星並沒有完全對準鐵制靶，而是取了一個「滯後值」——他瞄準了圓形靶子後面的一片土地。
沒有時間讓人去精確計算。
能做的只是經過無數此訓練，在不同的距離上對不同大小的目標進行空中射擊，從反覆練習上獲得最準確的估算值。
呯——
牛世林的食指壓下了扳機。
幾乎就在同時，機艙里的其他國家代表隊狙擊手的屁股全都離開了座位。
和之前阿茲加爾多夫射擊的時候一樣，所有國家代表隊對於這一槍都充滿了好奇。
畢竟這是最有希望打敗E國傘兵特種分隊的隊伍。
其他國家都知道，自己是沒戲了。
反正都沒戲了，看熱鬧的八卦之心反倒重了起來。
不少人其實是希望PLA能夠勝出，贏下這次國偵察兵比武的。
畢竟連續兩年都是E國隊奪冠，毫無新意，早已經審美疲勞，大家都覺得是在陪太子讀書，沒啥勁頭。
每個人都目光都落在那個靶子上。
只要靶子倒下，就說明擊中了。
但是，靶子最終還是沒倒下。
它旁邊的泥地上，濺起了一朵兒泥巴。
「噢——」
不少人大失所望。
「怎麼會這樣？」
此刻，牛世林的腦海里霹靂閃電一樣划過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詞——失槍！
跑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