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再創輝煌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絕境

凌晨1點。

白鳥島中部,山地。

1班的偵察兵東倒西歪,躺在了一片相對柔軟的草地上。

這是一片樹林。

月亮已經升起來了,從樹梢上望出去,可以看到皎潔的月光。

這是個不錯的夜晚。

但所有人的心情很壞。

在過去的整整十多個小時里,1班被步兵營的人攆得跟狗似的到處跑。

從1營登島開始,無線頻道里就炸開了鍋。

九個班,各自從不同方向突圍。

一個上午,就有三十多人「陣亡」。

偵察兵們突然發現,自己平時低看一眼的步兵們也並沒有那麼不濟。

在裝甲車和炮兵的支援下,偵察兵就像八輪大貨車面前的一輛小跑車——別看你性能好,碾壓你倒還是分分鐘的事。

1營採取的打法十分謹慎,步步推進,也不急躁。

一點一點地蠶食偵察兵的活動和隱蔽範圍。

最典型的打法就是依託裝甲車隊形,一直推進到無法推進的山邊,然後各排展開隊形,從山上開始地毯式搜索,一旦發現動靜,立馬原地建立防線,也不急著進攻,呼叫炮火直接炸。

一炸,偵察兵就要撤。

只要撤退的時候出現在山腳的步戰車視線範圍內,又會遭到車頂高平機槍的一頓猛掃。

如此一來,腦袋上的發煙罐就像過年的煙花一樣,爆地滿山都是。

一頓操作下來,偵察兵們明白了。

人家是有備而來,怎麼圍,怎麼剿,怎麼配合,怎麼協同,全部都有最細緻的作戰計畫進行指導。

早上的接觸戰和遭遇戰,打得偵察兵們完全沒了脾氣,只能不斷搜索方便,一直朝山嶺地帶撤。

和那些躲在王八蓋子里(他們是這麼形容裝甲車的)的步兵們對抗,令不少偵察兵吃夠了苦頭,被打得完全沒了脾氣。

一路上,1班長牛世林不斷遇到殘兵敗將。

5班的陳英才,班裡的人「陣亡」過半,班長和班副也「光榮」了。

9班的陳越強,身為班長,生生被打成了光桿司令。

……

這些人收攏起來,一個班變成了兩個班。

現在,作為排頭班的班長,牛世林自然成為這些殘兵游勇的最高領導。

按照規則,這天晚上只要過了12點,就自動進入逃脫訓練環節。

各班可以自行組織逃離白鳥島。

用什麼辦法,沒人過問。

偵察營1連的連部電台會在12點後打開,只要哪個班能夠下水,能夠順利離開白鳥島,則可以呼叫水面保障船隻進行保障,直至回到營區附近的海邊。

既然打不過,那就只能逃。

這不丟人。

偵察部隊從來就不屬於硬剛型部隊。

特種作戰任務從來也不是硬剛型任務。

大多數在敵後偵察,都要面對滲透——偵察——戰鬥——脫離的流程。

當然,如果不被發現,那是最成功的行動。

如果被發現,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每一個偵察部隊的士兵都必須掌握「脫離」的竅門。

如何順利脫離?

可以通過制定撤退計畫來達成。

也可以依靠個人隨機應變的能力來達成。

南疆反擊戰中就有不少孤膽英雄的例子。

所以,不少偵察班都將希望寄托在當夜的12點後。

到了晚上,1營並沒能夠在一個白天的時間裡將整個白鳥島搜遍。

偵察兵開始不斷收縮活動範圍,不斷拖延時間。

大家在無線電頻道里都達成共識——只要到了12點,還有戰鬥能力的各班收攏人員,從今更不同的方向突圍,能跑出去多少算多少。

分散突圍有個好處。

目標小,而且行動靈活,不容易被一鍋端。

還能夠找到合圍圈的薄弱位置,從那裡進行突破,等1營其他配合兵力回過神來,人已經下海跑路了。

這個計畫聽起來很不錯。

不過,當12點到來,大家按照原計畫進行分散突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姜,還是老的辣。

白鳥島的海岸線加起來有47公里,去除一些彎彎曲曲,再去除一些懸崖峭壁類不適合離開的地方,實際需要控制的海岸線只有三十多公里。

對於這種地形,1營長鄭勝利早已經考慮周全。

在不適宜下海的地方,以機槍連的班為單位,設立控制點。

而適合下海泅渡的地方,將防線布置在環島土路上。

土路一般距離海邊有百米甚至幾百米的距離,這樣一來,無形中縮小了控制圈的周長,使整個控制線更短,更容易控制。

突圍撤退首先接敵的偵察營1連八班。

結果剛到距離海邊不遠處,就遭遇了1營的巡邏車隊。

在猛烈的炮火攻擊下,八班兵員折損過半,只能退回山區。

其他班在不到十分鐘內陸續遭遇了步兵的攻擊,沒有一個班能夠穿過火線。

無線電里,陸續受到各種壞消息。

六班全軍覆沒……

八班掛了6人……

四班班長、班副光榮……

牛世林帶領的分隊本是最有可能突破防線的,一來他本來就是槍法最好的那個,在夜間,幾乎是一槍一個。

還有就是他的人多。

收攏了幾個班的殘兵之後,人數達到了18人。

只可惜。

別的班潰敗得早,步兵們的支援力量很快趕到現場,和牛世林指揮的分隊又發生了交戰。

最後,兩名偵察兵冒煙「陣亡」,還搭上了班副林勝。

突圍沒成功,三人成了「屍體」。

「班長……我們完了……」

刁珂背囊都沒脫,直接靠在地上,出神地看著天上的月亮。

沒人說話。

其實,不少人想鼓起勇氣,給自己打打氣,給自己一點勝利的希望。

只是,找遍了都沒找到一條里有可以安慰自己。

看來1營的防線固若金湯。

要突破出去,簡直天方夜譚。

牛世林心煩意亂。

如果無法突破,明天步兵們繼續推進,繼續搜山,可以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小,最終就像瓮中捉鱉,等著被人一網成擒。

李瀚宇搖了搖自己的水壺。

裡面傳出微弱的水聲。

水,已經不多了。

現在,李瀚宇的嘴唇乾得要命,嗓子跟冒火一樣。

白天躲避步兵的圍剿,根本沒時間收集淡水。

別說唯一的水源被投毒污染,就算沒污染,1營長鄭勝利肯定派人守在那裡,等著人上鉤,就像非洲大草原的獅子和鱷魚最喜歡在水源地附近尋找獵物。

「一班長,你那裡還有多少水?」

牛世林看看李瀚宇,拿起自己的水壺。

他的嘴唇也乾裂著。

搖了搖。

苦笑道:「我估計只有兩口水……」

看大家陸陸續續拿出自己的水壺,開始檢查自己的食物。

水不多,食物的不記情況也不樂觀。

沒時間收集淡水,同樣也沒時間搜集食物。

現在所有人的身上,壓縮餅乾多則一塊,少則沒有。

淡水都是前天晚上最後一次收集後剩下的,一個白天的戰鬥,高體力消耗之下,早已經差不多要斷水了。

這次的訓練簡直將偵察1連逼到了絕境。

現在大家才明白,以前的生存訓練是多麼的兒戲。

在沒有敵情威脅的情況下,時間充沛,只是對一些不會動的東西進行定點偵察,其餘有豐裕的時間用來收集水和食物。

一旦被敵人發現,食物和水根本無法保障。

逃命能逃掉都已經算不錯了,哪裡還有時間去找水找吃的。

「完了完了……」

又有兵哀嘆起來。

「沒水,沒吃的……打個屁啊!我現在力氣都快沒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現在知道這話的意思了,打仗就是打後勤啊……」

甚至有人開始公開埋怨起莊嚴來。

「副連長也是的,出發之前也沒說要和1營對抗,到了島上任務搞了一半,突然來這一手,讓我們怎麼辦嘛!早知道,我們就帶點火箭筒之類,至少也能搞定他們的裝甲車不是?」

「就是啊,搞訓練也沒這麼搞的……」

怨聲四起。

牛世林默默地聽著,沒有說話。

怨氣都是實情。

裝備不行,食物和水供應不上。

部隊到了絕境。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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