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特種歲月 第九百零九章 壞消息

回去的路上,趙寰彬的臉色一直黑著。

從醫院出來,他本來還有笑容的臉上忽然晴轉多雲。

「指導員,連長的傷……」

莊嚴似乎嗅出了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氣味。

勇士車在土路上飛馳,車後捲起一片黃塵。

趙寰彬一開始並沒有說話,許久後忽然抬起頭,看著車頂,眼角竟然有些紅。

「骨肉瘤。」

他說了三個字,沒再往下說。

骨肉瘤?

這個醫學名詞莊嚴並不熟悉。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雖然別的莊嚴不清楚,可是但凡涉及到「瘤」字,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

這有點常識,莊嚴還是有的。

他的腦子裡忽然劈開一道閃電,渾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

「這……到底嚴重不嚴重?」他硬著頭皮追問,卻又擔心聽到不好的結果。

「今天醫院會給老劉做個組織取樣,然後送去化驗,本來骨科醫院是沒有設備的,不過市裡有一家腫瘤醫院,他們可以做病理化驗,到最後結果出來的時候才能確診。」

趙寰彬機械地回答著。

莊嚴覺得自己的咽喉有些發乾。

許久,還是忍不住問:「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骨肉瘤?」

剛才聽說要送到腫瘤醫院化驗,莊嚴隱約感到不妙。

不過,他還是想要知道最後單擊結果。

「如果是良性的,倒也沒什麼,做個小手術,切了完事,休息十天半月,拆了線又會生龍活虎。」

趙寰彬說這話的時候,並沒看著莊嚴,而是看著窗外不斷往後倒去的桉樹。

「但如果……」

他口氣一轉,變得沉重了不少。

說了三個字,卻沒再往下說。

車子在路上繼續開,車裡安靜地如同棺材。

沙——

沙——

沙——

車輪碾壓在硬土路的沙子上,發出瘮人的聲音。

「如果是惡性……」

到臨了,趙寰彬還是開口了。

「如果是惡性,那就是癌症,骨癌……」

癌症?

骨癌?

莊嚴的腦子嗡一下炸了。

癌,這是一個致命又可怕的詞。

車裡又安靜下來。

良久,莊嚴才道:「也許只會良性,你看連長那人,健壯如牛,怎麼可能是癌症?」

趙寰彬怔了怔,也忽然有了點精神,說:「對對對,我也覺得那個醫生誇張了,現在的醫院啊,就巴不得往嚴重里說,聽他們的都能把人給嚇死!」

「對!」莊嚴似乎也在趙寰彬身上找到了希望:「我也覺得是這樣。」

應該就是這樣。

沒錯,就是這樣!

一定是這樣!

他不斷的在心裡安慰自己。

一個年輕力壯正當年的少壯軍官,一個武裝偵察連的連長,一個當年1師教導大隊叱吒風雲的訓練尖子,只不過就是膝蓋腫了,怎麼可能是癌症?

自己這八年軍旅生涯中,見過了多少因為訓練受傷的人,光是膝蓋受傷就不下十個,最嚴重就是半月板軟骨磨損之類,就沒聽過誰得骨癌的,這不是扯淡嗎!?

肯定是地方的醫院亂說!

倆人不在說話,在惴惴不安又自我安慰之中,大家終於回到了偵察營里。

回到了營區,莊嚴這才想起要給林清影打電話。

昨天考核,今天又去了骨科醫院,倒是把這事給忘了。

電話撥了過去,很快接通了。

林清影接到莊嚴的電話挺高興的,埋怨他不該去了部隊實習這幾天居然一個電話都沒打過來。

莊嚴連忙道歉,說都是因為太忙,差點給忘了。

林清影幽怨地說:「為什麼你們當兵的人老是顧不了自己身邊的人啊?保家衛國沒錯,可是小家不也是家嗎?」

這話讓莊嚴有些無言以對。

畢竟要說什麼為大家捨棄小家也是個擋箭牌,但畢竟對於已經是自己未婚妻的林清影來說,這麼說顯得有些矯情。

於是便沒說,只好一個勁道歉、討饒。

臨了,林清影說,自己將倆人私自訂婚的事情告訴了哥哥林建軍。

莊嚴忙問:「你哥什麼反應?」

林清影在電話那頭得意地咯咯笑,說:「他能怎樣?我是他唯一的妹妹,如果逼我,我大不了就不搭理他,他能怎樣?」

莊嚴知道林建軍很寵愛自己這個妹妹,如珠如寶一樣。

於是又問:「老太太和阿姨怎麼說?」

林清影說:「老太太還是老樣子,你跟她說什麼她一轉眼就給忘了,不過告訴她的時候,她挺高興的,一個勁誇你,說你不錯。我媽這邊嘛……」

莊嚴趕忙問:「你媽怎麼說?」

「她別的沒意見,就說如果你能在京城軍區服役,那就毫無意見了,可是在G市,就遠了點。」林清影說:「要不,要不要我去問問那些叔叔伯伯,幫你調動一下?」

莊嚴慌忙說:「不要,如果走這種後門,我在你哥面前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你就是要強。」林清影嘆了口氣,說:「其實我哥那人沒什麼,只要我幸福,他就高興了,何況你院校那邊也是要分配的,難道去了京城軍區就不是保家衛國了?這也不是什麼走後門,你這種人才,哪的部隊都想要。」

莊嚴聽了就呵呵笑,說你也太替我臉上貼金了,我這種人在解放軍里那是一抓一大把。

林清影說:「不,在我眼裡,你就是獨一無二的。」

這話聽的莊嚴心裡一陣感動。

他本想和林清影商量自己留在4師的想法可不可行,徵求下林清影的意見。

可是這會兒林清影這麼一說,反倒不好開口。

本來拒絕林清影為自己牽橋搭線去京城軍區就已經有些絕情了,這會兒就連G市都不去,要留在臨海這邊。

他開不了這口。

一直到倆人掛斷電話,莊嚴還是沒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現在,他的腦子裡有些亂。

選擇的天平在心中左搖右擺。

一會兒是小家,一會兒是大家,一會兒是兒女情長,一會兒是男兒志在四方。

這天,莊嚴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

和林清影之間的事還是小事,畢竟他很清楚清影的性子,只要自己的想法合理,這個姑娘是無論如何都會支持的。

反倒最令自己擔心的是劉洪貴的病情。

現在等同坐在賭桌上翻開最後一張決定勝負的牌,要麼贏,要麼輸。

不過這不是賭錢,這是在賭命。

時間很快來到了星期天晚上。

已經陸陸續續有個團的偵察骨幹開始進駐偵察營。

每個團的偵察骨幹十人,外帶一名排級軍官,都是來參加集訓的。

莊嚴並不打算讓整個偵察營的兵都參加集訓。

畢竟很多才一年兵,訓練水準卻是達不到自己的要求,讓他們接受高規格的集訓,恐怕強人所難。

整個偵察營一共挑選了三十人參加,都是上次摸底考核中成績較為優秀第一批人。

其實莊嚴心裡也有打算。

這次集訓,不光是要完善其整一套兩棲偵察的訓練體系,更是要為偵察營物色一些人才。

這個想法早已經在莊嚴心裡成形,只是之前告訴了劉洪貴,因為莊嚴一直沒確定自己是否要留下,所以只作為一個一件提供給劉洪貴參考。

現在劉洪貴既然已經病倒,又叮囑自己要幫他完成剩餘的工作,自己既然在這裡實習一天,就先把這事做個開頭,摸摸到底有多少人才,作為候選的名單留著,往後劉洪貴病好了,可以直接交給他,可以省不少事。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雖然自己和趙寰彬僅僅從醫院回來一天多時間,但是關於劉洪貴病情的事,已經悄然在偵察營里傳開了。

到了晚上,剛從連部開完會,討論集訓先關事宜的莊嚴下了樓,還沒進排房就聽見裡面有人在議論。

「慘了……你說說這算個什麼事嘛!咱們連長怎麼這時候入院了……聽說還是癌症。」

「癌症?我滴媽啊!這是絕症呢!」

「就是啊,唉,連長本來還答應讓我這個月底入黨的,他這一住院,支部會也不知道能不能開成了。我年底就要退伍了,沒拿到黨票,我這兩年算是白乾了……」

「咱們連啊,風雨飄搖,跟你們說個事,我聽說啊,咱們宋副連長……」

聲音到這裡,停住了。

顯然,說話的人也許知道涉及一些個人隱私和秘密,顯得小心謹慎。

莊嚴趕緊往門邊輕輕一閃,躲進了陰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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