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姆今天憋足了勁頭要橫掃所有體能考核的第一。
而體能考核最體現軍事綜合能力的一項就是武裝越野。
10公里負重越野，槍加上背囊，已經足足六十斤上下。
但卡西姆信心滿滿。
在過去的一個多月里，每次武裝越野他都是一騎絕塵，從無例外。
今天當著自己國家使館父老鄉親的面，卡西姆決心一展雄風，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揚國威。
可是沒想到……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今天卡西姆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
自己的背上總有些酸麻的感覺，就像有人拿著一支槍頂在自己的那上面。
忍不住的時候，他終於轉頭去看，想知道背後到底有什麼。
一看，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黃種人的臉龐。
「庄！」
他差點岔了氣。
居然是自己熟悉的老同學莊嚴。
這個中國人就在他身後不到五米的地方，緊緊地跟著他在跑。
以卡西姆最近一個多月的越野訓練經驗來看，是沒有人能跑進自己一百米範圍內的。
曾經有兩個T軍學員不要命一樣從一開始追著他跑，企圖超過他，但跑到三公里左右就放棄了幻想。
卡西姆的速度是驚人的。
有人形容他就像一台馬力十足的小摩托，好像不知疲倦似的從開始一直飈到終點。
他的體能成績讓人惱火，無數的T軍學員想干倒卡西姆，但是沒有一個成功。
到後來，大家已經不再幻想去和卡西姆爭第一了，全都去爭第二了。
有卡西姆在，其他人永遠別想拿到武裝越野第一名。
這個H國的特種部隊少尉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就喜歡看你對我不爽，又拿我無可奈何的含義。
莊嚴朝卡西姆笑了笑，沒說話。
這次越野的路線是繞著整個學校跑。
路都是一些硬土路，有一段要經過一片沙地，一圈5公里，跑兩圈就10公里，最後從校門口原路返回，沿著營區水泥路一直跑到行政大樓前為結束。
莊嚴不得不承認卡西姆的越野能力稱得上恐怖級別。
跟在他的身後庄嚴感覺已經快要達到自己的速度上的極限。
但是不能輸。
這不是個人的比賽，這是國和國之間的比賽。
雖然只是一次普通的武裝越野，但使館來人了，意義就變得完全不一樣。
其實，不光是卡西姆感到吃驚，就連後面那些T軍的學員也感到不可思議。
除了莊嚴，就連平素里不起眼的另外兩個PLA軍官今天也像吃錯了葯一樣，跑到了第三和第四名。
不少人的第一個念頭是，這些中國人是不是吃了什麼興奮劑了？
於是，整個長跑的隊伍變得很有意思。
前面兩個人，一前一後在狂奔。
然後幾十米外是一群人——崔偉楠和魏舒平還有為數不少的別國隊員都在競爭著剩下的第二和第三名。
唯有前三名，才顯得有意義。
莊嚴很久沒試過跑得這麼淋漓酣暢。
開學一個多月來，故意壓制實力讓自己跑在C排的中段，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
這種感覺讓他彷彿回到了當年在教導隊和尖子集訓隊里綁沙袋的歲月。
如果一直在腳上綁著沙袋很長一段時間，解開沙袋的那一刻，會有種自己要飛起來的感覺。
如今，他鉚足了勁，死死咬住卡西姆。
這是一種戰術。
正如當年和徐興國競爭的時候一樣。
如影隨形，如跗骨之蛆一樣，死死黏住對方——我不超越你，但是你也甩不掉我。
等！
等到最後的時刻，最後的一公里，咱們再來拼白刃戰！
這幾乎就是中國這個民族的特性。
謙遜，而且隱忍。
當有人小看這副相對白人矮小的身軀時，就已經輸了一半。
等發現這些中國軍人並不健壯的身軀里瞬間爆發出來的那股驚人的能量，那一切都太遲了。
正如在那場五十年代的戰爭中，開著吉普車逃竄的鷹醬軍官忽然發現自己旁邊的山上居然有幾個用著兩條腿追擊自己的中國軍人一樣驚得魂飛魄散。
這就是延續了五千年文明而未被打斷的原因所在，謎一樣的東方力量。
卡西姆感覺自己有些崩潰。
正如當初一直嘗試超越他的T國學員一樣，他現在發現自己無論怎麼加速，都甩不脫莊嚴這個幽魂。
現在他才知道，莊嚴不是跑不快，之前是一直不願意跑快。
中國人，真是令人感到可敬又可畏！
在整個C排里，中國人是最勤奮最刻苦的一個群體。
卡西姆也知道莊嚴和他的戰友除了少數幾次出去市區之外，其餘的雙休日都在泳館裡待著。
他問莊嚴去游泳館幹嗎了。
莊嚴總是笑眯眯說自己游泳成績差，需要去多練習一下。
卡西姆才不願意利用自己難得的休息時間去泳館裡泡水。
平時每天都要上游泳課，早就膩歪了，雙休日還去？何苦來著？
可那幾個中國同學偏偏就願意這麼做。
卡西姆寧可躺在營房裡看雜誌，聽MP3，那才叫休息日不是嗎？
現在他知道了。
勤奮未必就會成功，但是勤奮一定會有所收穫。
現在是中國同學收穫的時候了。
最後的一段路，卡西姆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人喘得如同一頭剛剛犁了二十畝地的老牛，眼前的景物都開始發黑了。
他甚至想扭頭看看莊嚴，看看自己這個可怕的同學到底跑到了什麼位置上。
還在自己的五米之外？
還是之內？
可是，連轉頭的力氣他都不願意浪費，現在整個身體就像一台燃油即將耗盡的發動機能，有一種隨時都會油盡燈枯的感覺。
校門口終於遙遙在望。
卡西姆終於忍不住回頭想要看看莊嚴現在的位置。
還沒等他把腦袋轉過來，一陣疾風掠過了耳畔。
一條黑影從身邊沖了過去。
……
行政大樓前擺放著三排椅子。
今天的天氣不錯，雖然仍舊有些冷，好在陽光明媚，是很難得的好天氣。
所有的來賓，包括海軍中將都坐在椅子里，每人的面前都擺放著從食堂餐廳搬來的長條桌子。
蓋著白布那種。
上面擺放著一些糖果和點心，還有冒著裊裊熱氣的紅茶。
頭頂上，是臨時搭建起來的遮陽棚。
陽光穿過塑料布做的棚頂，懶洋洋地灑在每個人的身上。
中將早有心理準備，校長之前已經給他打了預防針，說這一屆的越野成績估計是H國最好。
「因為他們有一個野馬一樣棒的少尉！」
校長是這麼跟中將說的。
可是，當第一個學員跑進校門的時候，中將抬起眼皮子稍稍看了一下——反正不是自己ID學員拿第一，也就不用多看了。
可是，他的眼皮子猛然一跳，手裡的茶杯怎麼都送不到嘴邊了。
「賽迪爾校長。」
他忍不住側過了臉，滿是疑惑地問校長同志：「這個是H國的少尉？」
至少，H國人和中國人在外貌特徵上還是有著很大區別的。
中將覺得自己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