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備——開始射擊！」
磨蹭完，許仕明終於喊出了最後的射擊命令。
呯——
呯——
呯——
「小砸炮」清脆的槍聲有節奏地響了起來。
每隔兩到三秒，就有一發子彈射出去。
胸環靶的最低環數是6環，而64式手槍的真正有效距離也只有25米左右。
警用手槍射擊很多時候才用的是15米和10米，15米精度射，10米10發速射，只有刑警和特警才會練習25米以上的射擊距離。
其中25米距離上，10發打到60環已經是及格，也就是說，只要10發都上靶，就能及格。
這聽起來很容易，實際上一點點都不容易。
手槍不是步槍，瞄準基線比步槍短了許多，槍身短的好處是便攜，壞處是長距離瞄準精度沒有長槍好。
只要手上稍稍一點點晃動，彈頭出去就會跑靶。
王擁軍和劉兵倆人採用是叉腰肌式的單手持槍射擊方法。
這種方法在運動員射擊比賽上也很常見，因為更容易掌握精度，所以，警察也很喜歡用，尤其在精度射考核的時候。
2和3號靶位上槍聲不斷，可是莊嚴的靶位上卻沒有任何動靜。
只見莊嚴拿著槍，站在靶台前，定定看著前方，也不瞄準，也不開槍，好像老僧入定了一樣。
「咦？怎麼回事啊？」
「他怎麼不開槍？」
「不會是嚇傻了吧？」
身後的警察們議論紛紛。
就連許仕明這會兒都有些犯糊塗。
也許自己是真的老了，看人都看錯了，原本以為莊嚴是條龍，結果是條蛇……
看來，之前的身份真是他自己吹牛逼，根本沒有半點兒尿水。
這次，贏定了。
想到這裡，不由得覺得劉振贊挺可憐。
所託非人啊，這不是讓自己的外甥出來丟醜嗎？
丟醜自己也就算了，現在連整個治安科都搭了進去。
何苦來……
他想劉振贊投以同情的目光。
劉振贊其實內心更急。
他就差沒衝上去搶下莊嚴手裡的槍，自己親自上陣算了。
可是眾目睽睽，作為一科之長，又不能表現過於毛躁。
輸要輸得有風度。
何況剛在自己還說這是自己的外甥……
想到這，劉振贊都想抽自己倆大耳刮子。
怎麼就蠢到自己給自己上套了呢？
這小子剛才不是挺好的嗎？試槍那幾發不都上靶了嗎？按照剛才試槍的水平打，就算輸也不至於輸太多對吧？
可為什麼偏偏一槍不開了？
很快，槍聲平息下去。
王擁軍和劉兵兩人開始驗槍，退出彈匣，拉套筒，檢查槍膛，空槍擊發……
許仕明問莊嚴：「你怎麼不開槍？」
莊嚴反問道：「他們倆最高多少環？」
許仕明愣了：「什麼？」
「我想知道他們最高的打了多少環？」莊嚴問。
許仕明說：「你問這個幹嗎？」
「我想知道。」莊嚴說：「我還沒輸，你不是說精度射不限制時間嗎？」
許仕明又是一頭黑線。
這小子有病？
不過，作為巡特警大隊的大隊長，既然現在已經勝券在握，就別跟小孩子一般計較。
於是對旁邊人說：「收回靶子，看看多少環。」
2號靶場是新靶場，有自動回收系統，也就是按下電鈕，靶子可以自己退回到靶位前，這樣更換靶紙更方便，不用跑來跑去。
王擁軍和劉兵兩人的靶紙很快回來了。
大家蜂擁而上，立馬進行圍觀。
「8……8……8……」
大家一個個彈孔去點。
點了一會兒，有人爆發出驚呼：「劉兵最高！82環！」
手槍25米胸環靶，82環，已經是極其優秀的成績。
每一槍都在8環以上，有兩槍是9環，或者有一槍是10環。
果然是偵察兵出身！
劉振贊的臉都淤青了，嘴唇都因為氣憤而在發抖。
完犢子了。
這事明天怕是要傳遍整個市局，去上班上下樓，估計遇到熟人都會跟自己嘮嗑這事。
這張老臉，往哪擱……
大意失荊州，居然相信了面前這個小傢伙，一世英名今朝喪……
「哦，82環是吧？」
「恩，怎麼樣？我們大隊有人才吧？」許仕明忽然憐憫起莊嚴來，小伙長得不錯，挺精神的，偏偏就是有這個愛吹牛的毛病。
「小夥子，做人要厚道，不要吹……」
這話音未落，莊嚴忽然抬手。
他並沒有採用單手叉腰肌的射擊姿勢，而是採用了最適合警察時候用的韋弗射擊姿勢。
這種姿勢的好處是適合城市作戰，隱蔽性好，側身另彈著面減少等等。
呯呯呯呯呯——
呯呯呯呯呯——
從舉槍到開保險到射擊，然後更換一個彈匣再繼續開槍，整個過程莊嚴一氣呵成。
聽到槍聲，所有人立馬靜了下來，目光齊刷刷轉過來落在莊嚴身上。
「打完，收工。」
莊嚴麻利地卸下空彈匣，嘩啦嘩啦驗了槍，回去將槍交到了朱俊存手裡。
「謝謝朱哥。」
朱俊存看看手裡的槍，彷彿在夢裡還沒醒過來。
他問莊嚴：「打完了？」
莊嚴點頭：「打完了。」
「那麼快？」
「很快嗎？」莊嚴想起剛才自己一秒左右一槍的頻率，並沒有覺得太快。
朱俊存看怪物一樣看著莊嚴。
劉振贊忽然大叫起來：「快！收回靶子，看看多少環！」
他雖然依舊對莊嚴能勝出沒抱多少希望，可是畢竟莊嚴開槍了，子彈也打光了。
輸贏總有個結果了！
這才是最關鍵的。
靶紙很快收回來，這回，除了莊嚴和劉振贊、許仕明這幾個領導，幾乎所有人都圍上去，里三層外上層都在驗靶。
「別擠！」
「多少環？！」
「在數呢……8！8！9！」
沒數到一個數字，劉振贊臉上的肌肉就微微抽一下。
阿彌陀佛！
千萬別輸得太慘了……
越聽，劉振贊臉上的表情越舒展；那頭的許仕明越聽，臉色越變，和站在自己對面的劉振贊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反比。
最後，有人大聲宣布：「一共83環！」
83環，僅僅多了1環。
但是，還是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劉振贊再也忍不住了，他覺得自己差點被逼出心臟病來。
這下子，終於放下心來。
他用最大分貝的笑聲，向站在自己對面不足兩米的許仕明發泄著之前的種種憋屈。
「83環，哈哈哈哈哈哈！老許！83環！哈哈哈哈哈！多1環！哈哈哈哈！」
許仕明的臉，比鍋底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