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繼續沿著既定路線不慌不忙地開著。
遠處的夕陽又往下沉了一點，周圍的光線更加昏暗了。
在這種條件下射擊，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影響。
車子開上土路。
場邊的老特們屏住了呼吸。
就連站在車廂里那位見多了大場面的老白毛此刻也忍不住將呼吸放緩，死死盯著莊嚴和2號教官。
賭運氣。
這在射擊場上真的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雖然有些無恥，而且不貼合實戰。
已經好久沒有看過這麼有趣的比賽了。
2號教官全神貫注盯著矮牆位置。
自動步槍是他很擅長的武器。
剛才的狙擊對抗中竟然輸給了莊嚴，2號教官只能自認倒霉。
其實莊嚴在對抗前已經仔仔細細分析過自己和2號教官之間的差距。
他發現，幾乎所有的條件因素都對自己不利。
比速度，自己肯定比不過2號教官；比精準度，當然也沒什麼把握。
要在最快的速度下保證最高的精準度，結合起來更是沒有任何贏面。
在全無勝算，並且沒有任何的優勢的情況下，似乎只有一條路可走——要麼拚命，要麼拼運氣。
拚命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拼運氣。
比賽的規則里其實存在一個漏洞。
當山坳中間射過來的那道光照在臉上，莊嚴突然發現，那三個靶子是死的。
沒錯。
它們永遠只會出現在矮牆後面，然後每個靶子固定相隔1米左右。
所以，當三個靶子升起，射手瞄準的時候，如果你運氣好，頭一個就瞄到了正確的靶子上，的確可以搶佔一些先機。
如果換了一般的偵察部隊士兵在行進中進行判斷射擊，也許光是一個搜索就要耗費不少時間，加上之後還要進行瞄準、準星穩定等等，做完這一切，再開槍時間至少在3－5秒。
像在場的這些老特們，則可以在3秒內鎖定目標並且開槍。
之前莊嚴和俞群超較量的時候，雖然速度已經非常驚人，但也用了兩秒左右。
這已經是非常驚人的射擊速度了。
可2號教官更快，比幾個人都快了零點幾秒。
莊嚴在心裡做了一道計算題，自己要怎麼縮短這零點幾秒的差距？
精度上，他自信沒問題，但是如果要加上速度，肯定落敗。
就像考核障礙尖子一樣，從每一個細節上擠出時間，哪怕是十分之一秒，都有用。
莊嚴曾經一度絕望，卻突然發現，也許可以賭賭運氣。
三個靶子就像三張撲克，抽一次有三分之一的機會。
如果自己抽中了呢？
這零點幾秒的時間能從搜索時間裡擠出來。
完美！
既然靠技術不行，那就賭運氣吧！
對於2號教官來說，他的無奈也很正常。
現在就像一場有規則有漏洞的擂台賽。
本以為只是動動拳頭點到即止，沒想到莊嚴上來什麼猴子偷桃什麼雙龍出海什麼撩陰手特么全用上來，不講江湖規矩了。
這將2號教官也逼到了絕境。
見過爛人，沒見過這麼爛的爛人。
如果要贏莊嚴，他也只能跟著賭運氣。
因為雖然自己槍法比莊嚴好，可是也僅僅是好那麼一點點。
本來都是頂尖的高手，彼此之間就差零點幾秒。
莊嚴放棄了搜索目標這個環節，直接賭撲克一樣選一張開槍。
2號教官如果第一次舉槍沒有鎖定目標，而莊嚴賭中了、鎖定了，肯定必敗無疑。
2號教官覺得莊嚴這小子有些無恥，居然將自己也拖進了這種「沒有一點兒技術含量」的比試里。
「射擊！」
呯呯——
呯呯——
清脆的點射聲響起。
遠處的靶子居然又只倒下一個。
再次的同步！
這下子，場邊的老特們炸窩了。
「又同步！瘋了吧！」
「就是，我以前也見過同步，只是第一次看到同一個下午里那麼多次同步，邪門了！」
「不可能吧，我覺得有人打空了！」
「會不會是2號……！」
「不可能吧！如果是……嘿嘿……」
「這回有戲看了！哈哈哈哈！今天太好玩了！」
場邊的喧嘩已經傳到了場中。
2號教官站在廂板前苦笑不已，只能用搖頭來表示自己凌亂的心情。
是真的沒辦法。
做什麼你都最怕遇到運氣好的人。
莊嚴今天運氣爆棚。
當然，剛才自己運氣也不錯。
至少兩人都猜對了，右一的靶子是目標。
倆人幾乎抬手就射，都放棄了搜索環節。
更要命的是，莊嚴這次發揮超常，即便兩人同時放棄了搜索環節，居然能在和自己在同時間裡打出點射。
2號教官覺得自己和莊嚴都打中了。
如果計算環數和精確率，自己當然贏定。
可規則里只說上靶數，不計算環數。
這就意味著，莊嚴只要兩發中靶就行，不需要計算自己打了幾環。
第三關。
莊嚴心中淡定了不少。
現在，狙擊項目自己領先。
步槍項目雖然未必贏，可能是五十五十，可至少有希望。
最後是手槍。
手槍是莊嚴的弱項。
雖然閆明最近指導了他不少技術上的問題，可是時間尚短，要提高到最頂尖的水平是天方夜譚。
進不了0.5秒發射第一發子彈的速度，就別提跟人家2號教官抗衡。
25米。
在這個距離上，以特戰隊員的視力，可以在出靶的一瞬間看清目標。
賭，似乎已經沒有意義。
這次必須是實打實的技術對抗。
莊嚴活動了一下手指，用小臂輕輕觸碰了一下槍柄末端。
無論輸贏，都要打出自己最好的成績。
最近練了半個月，看看成果如何。
「開始！」
卡車駛入土路的一瞬間，老白毛下達了射擊口令。
莊嚴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將92式手槍從槍套里抽出，一瞬間上膛，閃電般對準了三個靶子的中間——那個是目標靶！
幾乎來不及進行精確的瞄準——也不需要了，反正只要上靶，打在靶子邊上和靶子中央都無所謂了。
他扣下扳機的一剎那，耳邊已經響起槍聲。
當右手上傳來槍身的射擊震動，吐出火舌的時候，莊嚴看到目標靶向後飛了出去。
……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如同一道迅速的雷電划過天空般，一切在眨眼間過去了。
到底擊中了沒有？
莊嚴額頭上的汗珠終於唰一下淌了下來。